關素衣一麵深呼吸一麵去掀盒蓋。有了前次的經驗,她的行動很慢,當蓋子完整翻開的一瞬,不免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彷彿過了好久,又彷彿隻是斯須,她展開一隻眼朝盒子裡瞥去,然後大鬆口氣。內裡並非殘肢斷臂,而是很多貴重藥材,藥香味將聖元帝身上的血腥氣都沖淡很多。
但是為甚麼?關素衣自問與葉婕妤昔日無冤剋日無仇,她殺死本身能獲得甚麼?或者說,她想借本身的死去讒諂誰?唯有這個來由才氣解釋她的行動。但眼下,她又不那麼必定了,隻因葉婕妤又哭又笑,竟暴露幾分癲狂之態,彷彿精力出了題目。
聖元帝笑得更加暢懷,渾厚而又愉悅的笑聲在殿內迴盪,令一乾宮人惶恐不已。皇上多久冇笑過了?近些年,他彷彿每日都處於狂暴的邊沿,特彆從佛堂出來,眼睛總充滿血絲,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恍忽中,一名宮女走上前,畢恭畢敬地說道,“關夫人,奴婢帶您去後殿梳洗一番,換身潔淨衣裳,然後去麵聖。”
“莫非你還想吃個飯,喝兩壇酒,然後趁宿醉睡它三天三夜再去?”聖元帝語氣森冷。
“本來你也會怕!”聖元帝戲謔道,“朕還覺得你膽小包天呢!”
“微臣不敢!微臣馬上解纜!”想起舊事,趙陸離神采煞白,捧著羽檄說道,“微臣的老婆還在甘泉宮……”
葉蓁見此景象,刹時便溫馨下來,漸漸癱坐在地,呢喃道,“本來我純粹是給皇上逗樂的,甚麼飛上枝頭變鳳凰,滿是妄圖,假的!”
關素衣想起血腥的佛堂,又看看桌上的頭顱,這才抖動手拿起盒蓋,將它掩住。難怪葉婕妤會發瘋,每天麵對如許殘暴的君主,不嚇傻纔怪。她隻入宮一次,歸去卻要做好久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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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節製住情狀癲狂的葉婕妤的詠荷大聲喊道,“詠梅、詠竹,快來幫手啊!你們帶關夫人下去何為?”
趙陸離一時悔怨,一是憂愁,見皇上總也不來,便向白福拱手,“白總管,皇上他……”
“臣婦隻是嚇傻了罷了,反應比彆人慢半拍,看上去平靜,實則心臟都快裂了。臣婦謝皇上犒賞,謝皇上開恩。”她捧著盒子拜伏。
現在的他終究有了一點人氣,也顯得陽光很多。這位關夫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這是震懾,也是警告。錦衣衛上可入天,下可上天,不會連這點真.相都查不出來。
“啟稟皇上,臣婦是人,豈能不怕?”隻長久打仗過一次,關素衣已發覺到對方的脾氣。他掌控欲極其激烈,與他說話不能藏著掖著,內心想甚麼便說甚麼,哪怕觸怒了他,也比欺瞞的了局好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