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道狼籍,烽火紛飛,吃不上飯的世家比比皆是,她略一考慮便數出十好幾個,這才把最後一句話嚥下。那些世家後輩就算窮的乞食,隻要把祖宗牌位挨個兒細數一遍,也多得是人賙濟,乃至奉為上賓。他們的貧困隻是大要,高貴倒是骨肉中必定的。
大蜜斯來給新夫人存候?昨兒不還指著新夫人罵她心狠嗎?世人先是一愣,繼而有些錯愕。不等他們深想,人已經出去了,眼眶略微紅腫,皮膚凍得慘白,看上去非常蕉萃。
她麵上並無異狀,一舉一動卻透暴露濃烈的鄙棄與鄙夷之態,將自負心極重的趙純熙氣得倒仰。而一幫管事也被她雍容端嚴的氣度所攝,竟冒出很多盜汗。
如當代家秘聞雖多多極少被烽火消磨,但隻要進入他們的宗祠,必然能瞥見一本《世家錄》被供奉在最顯眼的位置。老侯爺活著時曾遠赴天水,向趙氏本家借《世家錄》謄抄,卻被好一番挖苦,返來後不免大病一場。旁人慾問詳情,皆被他拖出去賞了板子,連老太太和侯爺也冇鬨明白此中原因,再要細究卻惹得他幾次暴怒,終是不了了之。
目睹大蜜斯都跪了,一乾管事也陸連續續跪下,另有幾個矜持資格,勉強挺直腰板,很有些負隅頑抗的意義,卻聽內裡傳來丫環焦心的聲音,“夫人,宮裡來人了,請您從速出去接旨!”
說句不入耳的話,侯府這個處所,某些時候不啻於修羅場,而關素衣並不籌算與這些魑魅魍魎多做膠葛,以是她得擺出高高在上的姿勢,讓這些人明白,莫說摧辱,便是她的腳根,也不是他們能碰得的。
“禮品你拿歸去吧。我還不至於跟一個小女人計算。”關素衣點了點安排在手邊的書冊,曼聲道,“我剛纔翻看了《世家錄》,本來你們趙家並不是天水趙氏嫡脈,乃至連庶支都算不上,隻是當年天水趙氏一洗馬奴於戰亂中奔逃光臨城,為立品存續,故而借天水趙氏名號一用,其本無姓氏,更無世家血緣。而你母族葉家……”說到此處,她彷彿怕弄臟唇舌,竟來了一句“不說也罷”,然後悄悄吹了吹杯沿。
趙家乃前朝罪臣,被髮配邊陲後投奔了九黎族才掙得一個侯爵,提及來也算有點根底。但葉家卻分歧,世代經商,職位卑賤,來往於各個諸侯國和遊牧部落之間,乾的是行商經紀的買賣,大發國難財。戰役需求甚麼他們就倒賣甚麼,糧食、藥草、馬匹等等,及至魏國建立,竟堆集了一筆钜額財產。有了銀錢天然就想有權、有職位,因而葉蓁便成了趙陸離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