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兩人身後燃起萬千燦豔炊火,明爍的火光映照著他們交纏的目光。
龍舟吹吹打打地穿湖而過,影影綽綽地擋住了他們的視野,大紅的綢緞和歡樂的人群裝點著這個夜晚,他悄悄地望著她,手裡也如她一樣拿著一根提燈的橫木,悠遠的目光穿透冷靜工夫,一樣由震驚而起,轉向龐大難明,終究悄悄地停駐。
熙攘的人群突至,熱烈地向他們擁來。
他環住她,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胸口,潤濕了他的衣衫,一層層地沁入心扉。
諸葛玥仍舊望著她,雙眼清寂,目光交叉中,閃現一絲藏匿的疼惜。
終究,蠟燭垂垂燃儘,隻要幽幽的燈火披收回來。她走到湖邊,謹慎地將彩燈捧起,碧綠的湖水打濕了她的裙角,她卻毫不在乎。岸邊的垂柳那枯黃的枝條垂在她的臉上,絲絲癢癢,疊疊纏纏,像是宿命的鎖,輕柔地掃在她的肩膀上。
萬水千山隔絕,家國仇怨相攔,超越存亡,驀地回顧,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一夜她睡得太沉,像是泡在暖暖的水中。
諸葛玥非常火大地看著她,回身去將另一盞燭台點著。
彩燈還是,眉眼可親,好似就是她曾經的那一隻。她悄悄地看著,幾近挪不開視野。小販急了,皺著眉問道:“我說女人,您到底挑好了冇有啊?”
“冇死不曉得來找我!”楚喬一把推開他,淚眼婆娑地哭道,“不曉得送封信嗎?”
楚喬望著他,那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他乃至不知該用何詞語去描述。就像被離棄的孩子於睡夢中眺望故鄉,捨不得移開目光。那是六百多個夜晚的期許,卻又在天來臨臨的那一刻將但願通盤打碎。
諸葛玥,我這平生都要虧欠你了,如果能夠,下一世,我們在一個精確的時候早點相遇吧。
她向來冇有在他麵前這般抽泣,彷彿已經站不穩了。俄然間,那些九死平生顛沛流浪的過往都變得淡若雲煙,那些被人追殺又誤入死地的絕望和艱苦、兩年來的幾番死裡逃生,都顯得是那般微不敷道。
楚喬微微鬆了口氣,固然終歸是要滅的,但再亮一會兒老是好的。
她一向追隨的答案就在麵前,她卻感覺膝蓋痠軟渾身有力,喉間溢位一絲壓抑的聲響,身軀一軟,就向一側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