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蓉道:“若非你早已存了死誌,又怎會這般等閒地入了我的局。”
女人從黑夜裡漸漸地走近了這暖和而又敞亮的屋子裡。夜裡有風,卻無雨,那白衣的女人的手裡卻撐著一把青色的油紙傘,走到屋前的時候,女人收了手上那把青色的油紙傘。
是一個女人。
女人頓了頓,方纔又持續緩緩笑道:“更何況,我還是更但願親眼瞧上一瞧你死在我麵前的模樣。”
案上的檀香已經燃儘,從窗格子裡捲來的夜風一卷,滅了一燃燒星,落下了最後半截香灰,香爐裡嫋嫋的騰起了一陣的越來越淡的青煙,直直的往上躥著,風一吹,又曲了一塊,最後,終因而漸漸地散開,緩緩地淡去了……
但是,臨到最後,他卻隻問上了一個彷彿有些似是而非的毫偶然義的題目?
茶盞中毛尖微卷的茶葉跟著注入杯中近七分滿的白水在杯中打著旋兒,漸漸地伸展開的一片嫩綠色……是上好的碧螺春。抬眼向著門外望去,在夜裡更深處,遠遠的,瞥見了飄過來的一個紅色的人影,柔嫩得像一片飄在天涯的白雲。
女人一抬眼,便瞧見結案上正在玩弄著幾樣茶具的林大人,暖和的燭火搖擺,卻印得那張燭火下漂亮的臉龐更加溫良如玉,唇角緊緊地抿著,麵色慘白,顯出了三分的病態,眼神倒是可貴溫和幾分。
——恨他?怨他?
她為甚麼該恨他?為甚麼該怨他?
她低低隧道:“你那麼聰明,想必早就應當推測了吧。”
有那麼一瞬,她乃至幾近就要覺得她的怨,她的恨,她猜想本身半生的不幸,都比不上麵前這個能夠說締造了她平生悲苦的始作俑者的男人……現下不過的悄悄一笑,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悲苦,在麵前這個男人的一聲輕笑下,彷彿又顯得那麼纖細,那麼的微不敷道,那麼的……好笑。
握住了茶盞的右手止不住地一陣輕晃,碧色的茶水的水麵上出現了一圈圈很輕的波紋,林大人勉強穩住了本身的端著茶盞的右手手掌,將茶盞放回了麵前的幾案上。
女人頓了頓,又道:“你雖向來自命不凡,自認料事如神,你推測了我本日會來你這將軍府上,推測傅宗書必反,推測聖上怕是多有籌辦,推測傅宗書必倒,可有推測來歲的本日便該是你的忌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