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裡烽火正起,金戈鐵馬,為首的將領掄了一圈手中的長刀,刀尖在空中轉過的銀色的弧光,——殺!伸展在莽莽黃沙當中的獵獵肅殺之氣,入目所見,都是一片刺目標紅色和蒼茫的黃色交叉出一片的慘烈之景。將刀劍割上仇敵的脖頸濺起的鮮紅的血液,一人滿目赤紅的雙眼,手中緊握的刀劍刺入胸膛的時候通透徹骨的稱心。
他前赴疆場之時,恰是一年暮秋,將入初冬的時候,而現在,已是第二年的草長鶯飛,春光恰好。官道上的馬沿著道一起馳驅的倉猝,馬蹄踏過官道邊上的凹地,水窪裡濺起的泥水是昨早晨的春雨淅淅瀝瀝積下的,道上略顯幾分的泥濘。
這一起隨行回了長安城的並非隻要林子清和兆空二人,隻是將軍回長安還要提早購置一些物什,便與兆空二人提早快馬先行奔去長安。彆的,弓樞還調派了一隊百人輕騎一起護送著上百從蠻夷和永安侯陣營裡救下的一些荏弱的婦孺老兒,和幾百退伍的老兵趕往長安城,每隔一月,軍中便會調派如許一支的步隊護送傷兵和救來的婦孺送往長安,再由戶部賣力安設其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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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將軍便一字一頓的言道,“……端木行之女端木蓉。”
“將軍。”那頓時身形高瘦的男人粗啞著嗓子說道,但很快他又謹慎翼翼的改口道,“先生,我們已經到鹽城了。”瘦高的男人一手扶著頭上的鬥笠,一手拉扯著馬韁將馬頭調轉過來,隨後便將扣問的視野看向了身後的男人。
諸葛正我算來本年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了,但看上去卻全然不像他的年紀一樣的年老,他留著斑白的鬍子,兩邊的鬢髮和鬍子都梳得整整齊齊的,他的麵色紅潤,瞧著不像是個已過耳順之年的老頭,傳聞當中,諸葛正我是個文韜武略,琴棋書畫都略有精通的怪傑,觀人必先觀其麵相,而從諸葛正我的麵相上來看,他更像是一個縈著幾分儒雅的書卷氣的處於朝野以外的好好教書先生,而不是一個生於朝中卻頻頻不得誌的昔日裡的太子太傅。
諸葛正我於廳中緩緩掀了一邊的衣襬緩緩坐下,隨後便不急不緩的言起剋日來朝政上一起舊事來,“聽聞太後宗弟之子李昶脾氣放肆,愛極美色,又愛好奢糜。太後念其為亡故宗弟之子,對其多有寬待,不忍苛責,月前,李昶方被提為兵部侍郎。”此話言罷,諸葛正我麵上猶疑半晌以後,終究還是嗟歎一聲,言道,“若憑你一己之力,你現在可有的萬全籌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