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掙開被子,伸臂環繞住薛紹的腰身,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然後一點點闔上了眼睛。

賢人傷情減輕的動靜一傳出來,大明宮中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承平倉猝趕到高宗寢宮以後,才發明武後已經趕了過來,裡頭黑壓壓地跪了一地人。間隔帷帳比來的是兩位侍醫,再外頭便是慣常奉養高宗的宮娥寺人。武後淩厲地一眼掃來,統統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薛紹一怔,然後低低地笑出聲來:“……天然是隨公主的情意。”

薛紹啞聲說了一句“我一向都曉得”,指節輕拂過她的長髮,又垂垂撫上她的眼梢。他的體溫略高,連指腹也微微有些發燙,拂過她的眼角時,便會帶起一陣纖細的顫栗。

薛紹替她掖了掖被角,等更漏垂垂漫過申時的刻線,才預備要叫她起家。俄然之間,外間傳來啪地一聲,彷彿是花瓶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又有宮人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神采慘白地說道:“公主,公主不好了,外間傳來動靜,說是賢人他……”

承平驀地驚醒過來,半撐起家子,皺眉問道:“何時惶恐?賢人如何了?”

他說完這番話後,又深深地垂下頭去:“臣等惶恐。”

承平應一聲是,翻開珠簾上前,側跪在高宗榻前,低低喚了一聲阿耶。高宗雙目緊閉,雙顴有些不天然的通紅,呼吸聲也一急一緩。承平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禁不住嘶了一聲。

宮娥驚奇地望了薛紹一眼,又朝薛紹深深一福,應道:“是。”

侍醫囁嚅半晌,惴惴不安地說道:“迴天後,臣等確切是遵循太醫署的端方,給賢人開了些消腫去火的藥方,再共同規戒金石,替賢人消解疼痛。臣等也不知……不知為何會如此……”

“……阿月!”薛紹突然生硬了脊背。

承平悄悄呀了一聲,抬指戳一戳他的下巴:“我何曾高估過你?”

“……阿孃。”

他低下頭,漸漸地梳攏著她的長髮,目光垂垂變得和順起來。他扒開她的長髮,捧起她的麵龐仔細心細打量,直到她神采間的怠倦和慘白垂垂褪去,才俯身吻一吻她的長睫毛:“勿要多慮。”

他細心地替她裹了裹被子,然後將連人帶被地抱在懷裡,低聲說道:“你想要去那裡,我天然也跟著去那裡。阿月,這些事情你心中早已有了主張,不是麼?”

承平不知不覺地低喚出聲,微帶著一些沙啞,又有一些不成名狀的昏黃。薛紹悶悶地哼了一聲,低喘著氣,一手攬過她的腰,在她耳旁低聲說道:“莫要用這類聲音喚我,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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