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湜的阿耶,本朝戶部尚書崔挹,在見到承平的一刹時,足愣了有半刻鐘。
承平將那兩封文書擱在案幾上,又悄悄敲了兩下:“我不明白。”
承平從袖中取出一封文書,指下落款處的崔仁師三字問道:“這是你哄祖父簽下的?”崔仁師連她的公主服色都認不清,又那裡看得清這上頭的筆墨。以是隻能是……
“但厥後,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看來博陵崔氏的景況,遠比她所設想的,要龐大很多。
崔湜漸漸地放開肩輿,又叮嚀仆人道:“你們下去。”
小廝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兩!幾位員外郎都已經急瘋了頭,正在往府上趕呢。度支主事已經連夜寫好了奏章,自請去官,然後讓人捆著本身到禦史台,現在還在跪著呢……哎郎君!”
她心中一軟,微垂下目光,低低說了聲好。
她望了崔湜好久,才緩緩點頭,說道:“你眼下,不過是個孩子。”
承平淺笑著在肩輿上行禮,再抬眼望時,俄然瞧見了一張熟諳的臉。
崔仁師抖著兩條烏黑的長眉毛,馴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有冇有聽到。
承平微微點頭,也不再多問,又叮嚀道:“送我回府。”
承平微有些愣怔,又執起那兩封手劄,重新到尾重新看了一遍。那兩封信公然一字不差,筆跡和說話都相稱稚嫩,卻字字句句都在充作大人。她皺眉想了一會兒,漸漸回想起崔湜上一世同她說過的話,卻甚麼都想不起來。
崔仁師眯著眼睛,朝崔湜身後看了一眼:“哦,你還帶了一名小娘子過來,是將來的孫媳麼?”
終究,她微微搖了點頭,感喟著說道:“等你中了進士以後,再來過來我罷。”
崔仁師年逾古稀,並且神智很有些不復甦。如果博陵崔氏的宗長當真是他,那也難怪各房各宗會排擠得如此短長。但卻為何……崔仁師已經如許了,還一向擔著宗長的重擔?
崔挹倉猝向承平告了一聲罪,便命小廝取來官袍官印,倉促忙忙地趕到戶部去了。餘下那幾位做客的崔姓官員頗覺無趣,也一個接一個地起家告彆。承平遙眺望著最後一個拜彆的人,將他的名字一點一點念出聲來:
崔湜幽幽地說道:“阿耶本日簽下的那封文書,是將我保舉到公主名下的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