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處所不但天古怪,地古怪,連地上的草也非常古怪。那些草不但開著黃花,還結了一種淡紅色的圓圓的果實,模樣有些像蠶繭,又有些像菟絲子開出來的花。承平平素不認得甚麼花草,以是冇法辯白出這類草的種類,便也不再多想,而是隨便擇了一處方向,漸漸往前走。
手劄的封皮上隻要四個蒼勁的鎏金大字:來者親啟。
送給你了。
承平將指尖壓在紅痕上,皺著眉,沉默不語。
承平腳步一頓,揚聲說道:“我丟失方向,冒然闖進這裡,實在是多有獲咎。”
閣樓裡擺放著幾百個書架,上麵滿滿地全都堆著書。
“你忘了昨夜那場亂子麼?”承平耐煩解釋道,“阿孃性子多疑,又不喜好節外生枝。昨夜那場變故,想必早已經傳到她的耳朵裡去了。我想阿孃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傳我進宮問話。”
帶出來的那株瑤草已經被她揉得有些蔫,葉子也倦倦地落空了光芒。承平心境微微安好了些,一動不動地坐在打扮鏡前,等海棠給她上妝。
承平抬眼望去,數百個書架密密麻麻,在閣樓中整齊地排開,架子上擱著的書冊,少說也有成千上萬本。最靠近門邊的是一架帛書,還列著幾堆殘破不全的貝殼和龜甲;再往裡,便是一些刻滿筆墨的鐘鼎,另有一些竹子的殘片;再往裡頭走一些,便是一架架的竹簡;然後再往裡……
大唐終將會滅亡麼?
承平略一點頭,叮嚀道:“你們先出去。”
是《隋書》!
承平平靜自如:“方纔我去了一趟廁所。”
“不、不能罷?”海棠嚇了一跳。公主昨夜新婚,哪有本日就回宮覲見的事理?
她走了冇多久,便瞥見遠處影影綽綽地聳峙著一座樓閣。
這裡不是薛府,不是大明宮,乃至不像是大唐任何一個處所。因為不管天底下的那一處,天都是湛藍湛藍的,決然不會呈現這類奇妙的翡翠色。
她輕手重腳地將唐書擱在架子上,又重新開端翻閱那些書冊。開首那幾架帛書上,全都是她看不懂的筆墨;再厥後那幾個書架上,利用的便是古書上說的金文、鐘鼎文;再厥後,是秦朝的隸書和小篆。她頗識得一些小篆,連猜帶蒙,便認得那一架又一架的竹簡上,記錄的全都是先秦的汗青。
那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柳葉形狀的紅痕。紅痕隻要半寸來長,淺淺的並不較著,被玉鐲一遮,便幾近看不出甚麼來。海棠看了一眼狼籍的床榻,又看了一眼神采如常的公主,暗想約莫是昨晚公主睡相不好,纔將床頭的斑紋壓在了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