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醒了麼?

這又是甚麼希奇古怪的夢境。

承平幾步上前,抬手試了一下薛紹額頭上的溫度,隻感遭到微微有些發燙。

看模樣,他彷彿是做了一個並不好的夢。

她想了半晌,又叮嚀道:“將函件取來,我看看。”

承平回到驛館時,已經是半夜時分。

他的聲音仍然有些不穩,也微帶了幾分沙啞:“我確切是被一個夢境靨住了。”那場夢境過分荒誕,也過分不成思議,他臨時不想同承平細說。

他夢見本身下獄身故,將妻兒後代一概拋活著間不顧。

又過了半晌,外間俄然有人來找,說是安西都護派人過來傳話。

他啞聲對她說道:“好。”

她微有些驚奇,也有些隱然的擔憂,便悄悄拍了一下他的臉頰,低聲喚道:“薛紹。”

但隻要他本身,另有洛陽城中的天後才曉得,此次一走,他便永久也回不來了。

薛紹一句話滑到口邊,又悄無聲氣地隱了下去。他點點頭,低低說了聲好。

薛紹伏在案上沉甜睡著,身邊另有一支燃儘的明燭。

承平封好複書,想命小丫環替她送歸去,轉頭卻瞧見小丫環歪在案邊,一下一下地點頭打盹。她啞然發笑,也不再使喚她,而是起家去找驛館的官員,讓他們設法將信送回到長安。

薛紹昨晚彷彿是在練字,地板上混亂無章地鋪了很多宣紙,還橫著幾支沾墨的長鋒狼毫。那些宣紙上零零散散地寫著很多字,筆力蒼勁沉穩,隻是全都不成篇章。承平順手揀起一篇細看,發明是一首樂府燕歌行。她順手又揀起一篇,發明是半首桃夭。

“你醒了?”

承平心中獵奇,又有些擔憂,便排闥進到院中,悄悄叩了幾下門。

承平回身走到薛紹近旁,扒開他鬢邊的長髮,低聲說道:“我在。”

還真像是承平公骨乾得出來的事。

那場夢境實在過分實在,每一個細節都清楚且天然,就像是他實在經曆過這些事情一樣。他在夢中無數次掙紮著想要醒來,卻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按著,不管如何儘力,也轉動不了半分。

“……公主?”

他的目光幽深不見底,隱然帶著幾分不易發覺的悲愴。

薛紹還是冇有轉醒,麵色卻愈發慘白起來。他恍惚不清地說了一些話,神采間極其痛苦。承平靠近了諦聽,卻發明是“你莫要騙我”。

她停了半晌,又皺眉同他說道:“眼下氣候正涼,你如何會和衣伏在案上睡?如果著涼了,可又要蒙受好一番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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