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真金不知何時進了宅子裡,又從已經漸漸散去的黑煙裡踱出來。他將麵前黑紗往上一拉,不卑不亢道:“王溥太醫,私煉返魂丹,但是極刑。”
兩人聞言皆是一驚,細想之下不由恍然大悟:本來並非甚麼土木灰燼,也非甚麼藥材碎屑,難怪他們找不到。
沙陀立馬刹住步子。
王溥接了,攤開布包來,捏著白灰色的灰聞了聞,又看了看,才道:“我道是甚麼!此物便是那爆仗燃儘之物。”
“徒弟!”
狄仁傑手腕一轉,按著沙陀的手臂,借力騰空躍起,將往他這邊來的木門一腳踢飛,再穩穩落回地上。
王溥風俗性伸手捋下巴上的鬍子,卻發明鬍子在丹爐炸開的同時也被一把火燒了,不免更加惱火:“但是阿誰叛變師門的沙陀忠?!”
狄仁傑看到王溥被煙燻得黑乎乎的臉上隻剩一雙軲轤轉著的白眼,幾乎笑出聲來,但勝在定力足,趕緊上前,一拱手道:“鄙人狄仁傑,有事來拜訪王溥太醫。”
“哦!”沙陀聞言一驚,趕緊跑去後堂,誰曉得人一出來,立即又是一片哭訴聲。
不料他才跳上樹,濃濃煙霧中就傳來人聲:
狄仁傑忙道:“太醫無妨說說!”
王溥用眼角瞥他們一眼,嘻嘻一笑道:“無可奉告!”
尉遲真金稍稍斂容,問道:“太醫以為此是何物?”
“嗯?等等?我如何聽得一把不甚動聽的聲音?”
“徒弟,徒弟您冇事吧?”
王溥聽了趕緊從地上跳起來,指著尉遲真金,又怪笑著圍著他轉了一圈:“大理寺卿,果然夠凶險,夠奸刁,我賞識!嘻嘻嘻,這個忙,老夫幫了!”說完又往中間呆呆站著的沙陀身上拍了一掌,斥道:“還愣著乾甚麼?出去幫手!”
“是,是徒弟!”沙陀呆呆應了句,又朝彆的兩人憨憨一笑就趕緊跟著王溥跑進仍然煙霧環繞的院內。
王溥接過東西,快速展了開來,見了裡頭的布條,趕緊放在鼻下嗅了嗅,又頓時移開,一雙招子瞪得大大的,但不過一會兒又蹙起眉搖點頭,嘴裡唸唸有詞。
“啊啊啊!老夫不與你們混鬨了!”王溥被他們三人逼得抓狂,竟然當場坐了下來,用那隻猿猴的手托著腮,忿忿道:“老夫悉隨尊便!不管了,不管了!”
“假傳聖旨,罪加一等。”尉遲真金自石階高低來,逼得王溥步步後退,“自顯慶四年太師私煉長命丹導致方士暴斃以來,朝廷就明令製止坊間開爐煉丹,就連太醫署也隻能一年開一次爐,敢問王太醫,為何開爐時候已過你尚在私宅偷煉返魂丹,更使門徒受傷,私宅炸燬?如此,不是擅自開爐,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