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悄悄嗬了一聲，道：“府裡現在，已不止是烏煙瘴氣，的確是被蟲蟻蛀壞了的大樹，隻差一點兒便要倒下來了。明天是大年月朔，但府裡卻吵吵嚷嚷的，為著爵位的事情鬨騰個不斷，連老太太都被氣著了，不顧本身的身子骨兒，非要到宮裡去躲安逸。方纔返來一趟，又被赦大老爺給氣著了，現在還在屋裡順著氣呢。”
宜嬪一字字道：“賈、庶、妃。”
一行人垂垂地遠去了。
江菱將茶盞一件件地擺開，又收起托盤，站在李紈的身邊，感喟一聲道：“也不曉得這府裡的亂象，甚麼時候纔是個頭。珠大奶奶，寶二爺襲了爵位，二太太又被拘在屋子裡，還是個被奪了誥命的白身。您、您就如許乾看著？”
“提及來還是寶釵明事理，三言兩語的，便讓老太太胸中的悶氣平順了。難怪她們薛家家道中落至今，寶釵卻重新到尾，都冇有落空過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寵嬖。要說這寶二爺，也忒孩子心性了，明顯已經娶妻納妾，但還跟個孩子似的，整日在外間閒逛。固然落了個爵位在身上，但平素卻冇有半點爵爺的模樣，真不曉得老太太當初的行動，到底是對，還是錯。”
李紈看著麵前的波紋，似是在自語，又似是在對江菱說道：“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二太太如許的行動，委實是過了火。但我一個長輩，亦不好多說甚麼。這些事兒，二太太房裡都壓下去了，連寶釵都不大清楚，要不是我平素得閒，又擔憂蘭哥兒的出息，還不曉得二太太存著如許的心機。但那些婆子，管家媳婦兒，乃至是內裡的閒漢，都零瑣細碎地傳了很多。如果傳到宮裡，怕是二太太連自個兒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江菱低頭望著本身的小腹。固然是在夢裡，但仍舊能夠感遭到，那一絲纖細的脈搏跳動。
很久以後，她才澀然問道：“這事兒都有誰曉得？”
李紈悄悄地歎了一口氣，道：“是以纔有那麼多的傳言，說大女人還是在室身，如果借…生子，或是弄個假有身，都會露餡兒，這纔打了彆人孩子的主張。但這如何能夠呢，又不是打從一開端，皇上便嫌棄了我們賈府，這進宮十多年，如何能夠還是在室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