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到這一番話,先就唸了一句“阿彌陀佛”。伍生向懷裡取出版信,看一眼擺佈,雙手遞與紫鵑,紫鵑接過來送與黛玉。黛玉笑盈盈,接了信在手,先不看,問:“爹爹公然好了?伍爺爺且坐,細心地同我說。”
黛玉聽了,這才勉強吃了半塊點心,喝一杯茶。然後重新要了筆墨,考慮著將複謄寫成。恰好這邊伍生和賈璉也商討妥當了路程,兩個一起出去與黛玉說了。黛玉自無貳言,便將兩封信密密封好,交給伍生帶的孫子伍耽,讓他連夜送回揚州去。伍生又同黛玉說了好一會子揚州家中景象,這才漸漸辭職下去。紫鵑、雪雁就上來服侍換了衣服,清算了床鋪。隻是黛玉心中有事,一時那裡睡得著,隻拉著紫鵑、雪雁又說了很多話,有哭有笑,直到夜深才歇。
黛玉這才醒神,趕緊起家向前,笑著親手去扶他,道:“伍爺爺快快請起。”
林黛玉這才拈了手劄,坐到艙裡小桌邊,正要拆起看時,俄然就覺觸起了甚麼,心上微痛,眼淚就從眶底湧出來,珠兒一樣綴在睫毛間。中間紫鵑忙安慰道:“女人如何又哭了?方纔老管事已經說,林老爺這病就要好的。隻是常言都說,‘病去如抽絲’,怕一時並不得利落,還要細細地保養纔好。這信裡指不定就有言語叮嚀,需求女人家去幫扶照顧的。女人這時卻儘管哭,可算甚麼呢?”
伍生笑道:“老奴隻受命帶這句話過來。真提及老爺內心,哪怕隻能早一日見到大蜜斯,都是再好不過的。但也要看這幾日氣候水文。老奴這邊已經安排好極快極穩妥的大船,想統統彆扭的話,也就是幾天的工夫。”
如此到第二日,黛玉幾個不免就醒得遲些,臉上也帶出形兒來,眼皮一圈統紅腫了。隻把伍生、賈璉幾個都唬了一跳。待得知了景象,才各自放下心來,批示著換過了林家的大船,揚帆出發,一行人直往揚州去了。
黛玉站起來,寂然道:“父親的話,女兒不敢不聽。但父親尚未大安,做後代的又豈能縱享悠遊,必然要抓緊趕回家去。這個也請必然依我。”
賈璉笑道:“都是分內的事情,且老太太再三叮嚀了,表妹何必多禮。”正說著,內裡有人來尋著回話,賈璉便出去了。這邊伍生也起家,向黛玉施禮道:“老奴便去商討。等說定了,再出去請大蜜斯的回話。”
紫鵑在旁看了,忍不住道:“女人彆心焦。纔看了林老爺的信,這會兒正大喜大悲,寫不順也是有的。不如先放一放,吃些東西再寫可好?”也不等林黛玉說話,本身走過來清算了桌子,重又拿了點心茶果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