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候,鑼鼓聲便到了跟前,一行人魚貫而入,除卻送親的人,另有鎮上前來看熱烈的大人孩子,奚家是台門鎮馳名的鄉紳富賈,辦紅事天然請了很多鄉親前來慶祝。
“祖母。”晚香奶聲奶氣地喚一聲,有些拘束地抓著衣角。
奚晚香被齊嬤嬤牽著,走到奚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另一邊則是一個比晚香高出半個頭的小女人,麵龐平淡,眉毛頎長頎長的,如同蓼花普通清婉。她望著晚香的眸子冷冷僻清的,彷彿對晚香穿戴本身的衣裳涓滴不在乎。
張媽媽眯著眼睛一笑,粗糙的手摸了摸奚晚香的腦袋。
重新到了前堂,鑼鼓喧天,喜氣不凡,紅綢子如波紋普通垂掛在軒圃兩側,其間墜著很多鼓鼓囊囊的綢花,熱烈極了。
這便是庶出的堂姐,奚清瑟,本年十二,比奚晚香大了四歲。
小廝緩了勁兒過來,才說:“永州衙門前來征兵了,說是每家每戶都要出一個壯丁。人馬來了很多,已經到鎮上了,怕未幾時就獲得咱家了!”
奚晚香趴在迴廊之下,望著鎮上一條喜慶硃紅的長龍吹吹打打朝著自家老宅漸漸行進。
高高飛起的簷角時不時落下一滴積累的水線,碧青的天幕籠上一層薄霧,如同瑤池瑤池。
奚晚香悄悄地望著,又掃了眼軒圃中忙繁忙碌的下人,真有種電視劇中富甲一方的深宅大院的感受。但是普通生於此類鄉紳世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罷?
晚香不想疇昔的,隻是被張媽媽順勢推了一把,這才隻得硬著頭皮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話音剛落,滿院子的銅鼓喇叭便齊齊吹奏,站在屋簷下的幾個丫環也同時撒了喜糖下去,端的熱烈非常。
奚老太太瞧著甚是喜好這個粉嘟嘟的小丫頭,便從身邊齊嬤嬤的果盤裡抓了一把喜果給奚晚香,眯著眼睛道:“幾年不見,你都這麼大了,前兒個忙著你堂哥的婚事,竟冇細心瞧過你這丫頭。現在打量著,真是可兒。不過你這衣裳卻寒酸了些。”
奚晚香不由伸長了脖子往人群中間看。
“哎。”司儀忙大聲一句,“送入洞房――”
奚家建在鎮子北邊,陣勢比鎮上高些,是傳了好幾代的深門大宅,傳聞占儘了風水天時,能俯瞰全部台門鎮。
堂上端端方正坐的便是自家的祖母,是全部奚家的祖宗,更是偌大一個台門鎮有頭有臉的人物,連鄉長裡長都得恭敬三分。
一時候滿院子都擠滿了人和抬出去的幾大箱子嫁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