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她去聽政,天子聽聞她今晨乞假,恐她身子孱羸季候變更又染恙,留她在謹身殿中進膳,扣問體貼幾句這才放行。
薄玉,這陣子唐瀠經常耳聞,將她疆場殺敵以一當十的颯爽英姿傳得神乎其神,未曾想竟會是麵前這位——烏黑長髮高高束成馬尾,僅以一隻鍍銀雲紋發環束之,再無多餘的綴飾。雖是戎裝長靴,但肩背纖細,脖頸苗條,端倪靈秀,右眉下有一粒藐小黑痣。與料想中假男人一樣五大三粗的肌肉女截然分歧,若按宿世來講,便是反差萌。
“母後……”唐瀠盤腿坐在皇後身前,聲音細若蚊蠅,又似撒嬌的嚶嚀,“兒臣困……”重生了五個年初不足,唐瀠自認還是不能適應前人的生物鐘,除卻休假日,每日淩晨五點起床,日日如此,怎能不困?
皇後雖這般說,倒是本身今後退了少量,留出些空地。髮絲平分兩側,束結成環,兩彎髮髻天然下垂對稱,淺紫色的綢緞髮帶一端束於發環,一端翩然垂落,珍珠綴飾,落落風雅。
兩人坐於床榻,昏黃的晨光透過窗牖斜斜打入,暖和怡然。
兩個時候後,乳孃依言入殿喚醒唐瀠。哪知甫一入殿,便被踢踢趿趿的唐瀠給撞個滿懷,乳孃見她襦裙的衣帶都未繫好,一副火燒眉毛的模樣,忙邊為她係衣帶邊與她解釋。
皇後與薄玉對桌而坐,看得清楚,彎唇含笑:“一隻小貓,野慣了,拿她冇法。”
薄玉實在帶了一批倭人上繳的火/槍抵京,她想與蕭慎乃至天子保舉此物,優勝劣汰乃天然法例,兵壯則國強。但是,不管蕭慎或是天子,皆無甚改進火銃引進火槍的興趣,以之為奇技淫巧遂鄙之。
唐瀠喜好聽母後給她開小灶補課,更喜好與母後獨處,心中歡暢,去往偏殿的腳步更加輕巧,幾近趕得上跑了。
本日,未央宮裡來了客人,便是升官進爵風頭正勁的薄玉。
薄玉分開後,唐瀠將火/槍收納進錦盒裡,視若珍寶地抱入懷中,昂首望了眼眉眼冷酷卻總對她展開笑容的母後,內心灌了蜜普通甜地發齁。
忍冬恭聲應是,辭職而去。
唐瀠五歲了,每日卯時夙起赴文華殿習學,午膳後赴謹身殿聽政,日落時方返來。長髮齊肩,未至及笄之齡,便梳理作髻不插簪。小孩的頭髮柔嫩順滑,難於打理,皇後常常預留充足的時候,手執玉梳髮帶,為她綰髻。此事,忍冬與乳孃皆可代庖,皇後曉得唐瀠越長大更加黏她,她小小年紀習學聽政辛苦,童年過得本不安閒歡愉,能慣著她的處所便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