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容明白，這一年來，陛下既禦內奸，又防內鬨，早已疲累不堪，更彆說朝中反對峙後乃至奏請顏禕遷離未央宮的聲音直至本日都未曾歇止。衛容不由想起，正旦那日她赴宮廷饗宴，陛上麵對太後時，全然卸下重擔似的，笑得非常孩子氣，暖融融的，比夏季驕陽還光輝幾分。
冷靜數了數，綺玉這句話說了近三十字，於她而言，非常可貴。
綺玉這才膽小了些，近前幾步，仰著頭，脆生生地扣問：“生果，能再給些麼？”她看出唐瀠迷惑，忙又彌補，“很酸的那種，我能夠拿彆的換。”
陛部屬意，該是張纖塵不染的白紙纔是。
高台之上，池再侍立在旁服侍，察看了一陣，便猜測，唐瀠該是更喜好康王之女，嫣然。但這喜好，卻很淺，隻流於大要，決談不上收養乃至立儲。至於建寧王的女兒，綺玉……二字王不及一字王高貴，單以此說，這孩子自不及嫣然了。
帳外俄然悉悉索索，略有些聒噪，彷彿還聞聲了小孩說話的聲音。
唐瀠將信紙照它原有的陳跡整整齊齊地疊好，支出袖袋中。
連帶著遷都一起，總不像個好兆頭。
唐瀠驀地立足，望向帳外，隻能窺見天空的一角。她低聲說：“天然，我想她了。”
“想。但乳母說，我不能說出來，令人曉得。”話音剛落，綺玉認識到了甚麼，小眉毛皺成一團，她好蠢。
這一刻，即便衛容並不認同如許的豪情，都由衷感慨——她們並未禍害世人，不過至心相愛罷了，這世道為何就容不得呢？
“綺玉，你想你阿孃了？”
跟著改元永淳，覆蓋在晉朝上空的濃黑烏雲彷彿消逝了些許，旋即便是朝陽撥雲，微光灑滿人間。
嫣然與綺玉皆長的烏黑敬愛，沖弱畏風，郊野風大，兩人都被精美華貴又豐富暖和的衣服裹成厚厚的糰子。從表麵看，倒無甚辨彆。
衛容點頭，悄悄歎了聲氣。
二人觀此趨之若鶩的盛況，相視一眼，頗覺好笑。
官方，世人皆辱此二人混亂綱常，晉朝雖自世宗起同性間便可談婚論嫁，但從無將“*”這類感冒敗俗的事情拿到明麵兒上來講的例子，更遑論竟是君王與曾經的太後！此中，太後更蒙受莫大歹意的非議，就連天子執意立後都被世人曲解成受太後勾引逼迫。
龍帳中，唐瀠並未入眠，她斜倚在榻上，手捧一卷書，目光卻遊離其外。自鳴鐘滴答滴答的聲音，恰與她心中的策畫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