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俄然烏雲滾滾,驟雨將至。侍從遙指天外的龍掛,曹操與玄德憑欄觀之。曹操說:“使君曉得龍的竄改嗎?”玄德說:“願聞其詳。”曹操說:“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高漲於宇宙之間,隱則暗藏於波瀾以內。方今春深,龍乘時竄改,猶人得誌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豪傑。玄德常常在外遊曆,必然曉得當世豪傑。請說說看。”玄德說:“我見地陋劣,如何認得出誰是豪傑呢?”曹操說:“不要太謙善啦。”玄德說:“備獲得陛下的恩寵和庇護,得以在朝為官。天下的豪傑,實在是冇有見到過啊。”曹操說:“既然冇有見到過,那也聽過他的名聲吧。”玄德說:“淮南的袁術,兵糧足備,能稱為豪傑?”曹操笑說:“袁術不過已經是宅兆裡的枯骨,吾遲早都會抓住他的!”玄德說:“河北的袁紹,持續四代做到三公職位,家門中有很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能稱為豪傑?“曹操笑說:“袁紹這小我色厲膽薄,好戰略卻冇有定奪;乾大事卻珍惜性命,瞥見小利卻忘不顧性命:不是豪傑。玄德說:“有一小我人稱八俊,威鎮九州:劉景升能稱為豪傑嗎?”曹操說:“劉表浮名無實,不是豪傑。”玄德說:“有一人血氣方剛,江東魁首――孫伯符是個豪傑嗎?”曹操說:“孫策藉著父親的威名,不是豪傑。”玄德說:“益州劉季玉,能稱為豪傑嗎?”曹操說:“劉璋固然是宗室(就是皇親),卻隻能是守產業的狗罷了,如何能稱做豪傑呢!”玄德說:“那張繡、張魯、韓遂等人又如何樣?”曹操鼓掌大笑說:“這些碌碌有為的人,何足掛齒!”玄德說:“除此以外,我實在是不曉得了呀。”曹操說:“能叫做豪傑的人,應當是胸懷弘願,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六合之誌的人。”玄德問:“那誰能被稱為豪傑?”曹操用手指指玄德,然後又自指向本身,說:“當今天下的豪傑,隻要使君和我(曹操)兩人罷了!”玄德聽到這句話,吃了一驚,手裡拿的筷子和勺子都不由掉在地上。

方今春深,龍乘時竄改,猶人得誌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豪傑。玄德久曆四方,必知當世豪傑。請試指言之。”玄德曰:“備肉眼安識豪傑?”操曰:“休得過謙。”玄德曰:“備叨恩庇,得仕於朝。天下豪傑,實有未知。”操曰:“既不識其麵,亦聞其名。”玄德曰:“淮南袁術,兵糧足備,可為豪傑?”操笑曰:“塚中枯骨,吾遲早必擒之!”玄德曰:“河北袁紹,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豪傑?“操笑曰:“袁紹色厲膽薄,好謀無斷;乾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豪傑也。玄德曰:“有一人稱呼八俊,威鎮九州:劉景升可為豪傑?”操曰:“劉表浮名無實,非豪傑也。”玄德曰:“有一人血氣方剛,江東魁首――孫伯符乃豪傑也?”操曰:“孫策藉父之名,非豪傑也。”玄德曰:“益州劉季玉,可為豪傑乎?”操曰:“劉璋雖係宗室,乃守戶之犬耳,何足為豪傑!”玄德曰:“如張繡、張魯、韓遂等輩皆何如?”操鼓掌大笑曰:“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掛齒!”玄德曰:“舍此以外,備實不知。”操曰:“夫豪傑者,胸懷弘願,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六合之誌者也。”玄德曰:“誰能當之?”操以手指玄德,後自指,曰:“今天下豪傑,惟使君與操耳!”玄德聞言,吃了一驚,手中所執匙箸,不覺落於地下。時正值天雨將至,雷聲高文。玄德乃安閒昂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於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賢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將聞言失箸原因,悄悄粉飾過了。操遂不疑玄德。先人有詩讚曰:“勉從虎穴暫趨身,說破豪傑驚殺人。巧借聞雷來粉飾,隨機應變信如神。”知天雨方住,見兩小我撞入後園,手提寶劍,突至亭前,擺佈攔截不住。操視之,乃關、張二人也。本來二人從城外射箭方回,聽得玄德被許褚、張遼請將去了,倉猝來相府探聽;聞說在後園,隻恐有失,故牴觸而入。卻見玄德與操對坐喝酒。二人按劍而立。操問二人何來。雲長曰:“聽知丞相和兄喝酒,特來舞劍,以助一笑。”操笑曰:“此非鴻門會,安用項莊、項伯乎?”玄德亦笑。操命:“取酒與二樊噲壓驚。”關、張拜謝。斯須席散,玄德辭操而歸。雲長曰:“幾乎驚殺我兩個!”玄德以落箸事說與關、張。關、張問是何意。玄德曰:“吾之學圃,正欲使操知我無弘願;不料操竟指我為豪傑,我故失驚落箸。又恐操生疑,故借懼雷以粉飾之耳。”關、張曰:“兄真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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