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嘴上應喏,心頭卻揣摩,嚴氏究竟有甚麼手腕?
大殿中心歌樂緩起,舞姬款款而出,官員們紛繁上前向宋琰、宋珩等人敬酒,連皇上都下旨特賜二人禦酒,一時候殿內熱烈無匹。
碧荷一麵說一麵展開那棉裡宮緞褙子。
等靈芝跟著宮女到西廳落座時,滿廳已是夫人貴女齊聚,金玉珠翠叮噹、脂粉香衣撲鼻,個個靜聲屏氣,不敢多言。
靈芝卻在宣德帝呈現在高台上的頃刻,身子悄悄顫了一下。
那褙子銀紅底寶相斑紋,上繡花瓣富強的薔薇團花,金線做蕊,富麗瀲灩又不失持重,確切合適入宮覲見。
“這是老夫人特地為女人備下的,女人現在個子長高了,舊衣都穿不上,本年又冇趕上製冬衣,怕冇件合適的入宮。”
她鼻尖輕動,仔細心細翻動那褙子,冇有非常。
嚴氏勃然大怒,將因靈芝而吞下的怨氣十足撒在應氏和毓芝頭上。
後一句是朝靈芝說的。
她想了想,向碧荷笑笑,“既然大姐也去不了,我留在家中陪她便是,慶功宴這類家國大事,我戔戔一個閨閣女兒不去也罷。”
怪責應氏把守不力、教女無方。怪責毓芝失禮失德、行事魯莽,跪祠堂三日,抄《女誡》兩百遍。
但實際上這個親王和當初的郡王一樣是個浮名,無封地、無實職,隻不過府上大門的匾額從靖安王府換為燕王府罷了。
就這頃刻,她已將嚴氏的策畫看了個一清二楚,公然,為了送她入宮,他們不吝使出最卑鄙的手腕!
而靈芝直到一大早,碧荷捧著衣裳來了晚庭,才曉得本日要入宮赴宴。
滿桌銀盤果品,奇珍好菜,極天廚之撰,香氣撲鼻。
熏衣香氣濃烈,除了樟腦薄荷的氣味,另有大量的沉香與花朵甜香,起碼有十數蒔花,倒是和安二此前配製的“百濯香”氣味有些類似。
“……西北行營招討使兼陝甘總兵宋琰,斬首虜一萬八千八十八級,誅逆賊金氏等三千一百二十二人,師大捷,伏樓鄯、定西疆,軍功出色,尊封親王,特賜封號“秦”,賜陝甘為其封地,俸祿五千石……”
碧荷抿唇一笑,“四女人不去怕是不可,聽老夫人說,這是大喪事,各王公大臣都要帶上家眷赴宴,連老夫人自個兒都要去呢,且四女人是聖上點名要帶去的。”
第三日便是宮裡頭的慶功宴,應氏和毓芝都失了列席之機,嚴氏決訂婚自出馬帶靈芝同去,毓芝錯過了見宋琰的機會,跪在祠堂中煩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