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已有車在候等,卻不是楊府安排的車馬,楊三郎恍恍忽惚,早已忘了叫人備車。幸虧殷乙不知何時趕了車過來接,楊三郎本想說些得體的謝語,口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好半晌未能成語,終究隻是拱手作揖,目送著我們上車拜彆。
這是她所能道出的最像樣最逼真的感激了,徒弟咧嘴笑了笑:“張娘子休再客氣,還是快些將這帖茯苓散拿歸去熬了,好教張郎吃了。”
我滿腦筋是昨夜裡見著李氏的景象,無端地感覺脖子背麵有陣陣冷風,連走路彷彿都縮著脖子。
徒弟向屋內世人團了個揖:“楊主簿的主張是端莊,謝娘子元氣大傷,須得好生將養上些光陰。鄙人的歧黃之術畢竟陋劣,便隻能極力於此了,還望楊老夫人、楊主簿、謝娘子寬宥。”
徒弟有很多很多諸如銅雀簪那樣的寶器靈物,他彙集它們,偶然也會給人一兩件,我想這青玉鐲子必然也是那些器物中的一件。
“這是甚麼?”我奇特地將這玉鐲子翻來覆去地瞧,“鳳凰?還是鸞鳥?”
正迷惑著,張家娘子將雙掌一拍:“真教朱先生說著了,可不是吃了酒跌交驚著了,後半夜說了半宿的胡話,迷迷瞪瞪的半睡不醒。我正要來問,朱先生倒想在了頭裡。”
吳甲問了聲好,上前牽過了馬,那楊三郎一臉的失魂落魄,下了馬不酬酢廢話,全麵的禮數也渾忘了,神態恍忽地往朱心堂裡頭闖。
楊三郎的眼漸漸轉向了楊母,隻瞧了一眼她生硬煞白的麵色,神情立時便龐大了起來。
說著她接過藥包湊在鼻下嗅了嗅,昂首又躊躇了起來:“這藥香得緊,另有人蔘味兒,想是副好藥。如許貴重的藥,不知要破鈔多少嚼用。”
“戴著罷,邪物都會繞著你走。”徒弟將這鐲子放到我手裡。
徒弟隻笑了笑,並不接話作答。
此話一出,楊母的麵色頃刻僵白,擱在膝蓋上的雙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到了楊府,前廳、遊廊、園子還是同昨日一樣沉寂荒涼,謝景娘那屋冇了聲嘶力竭的呼痛,小婢子無措的跳騰,倒是溫馨了很多。
徒弟咧嘴笑起來,一探手揉了揉我的頭頂:“阿心但是教那李氏唬著了?”
徒弟進屋衝楊母行了一禮,謝景娘忙摸索著從床榻高低地,要與徒弟施禮。楊母端坐著不動,隻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意味性地衝他頷了點頭,算作回禮。
楊三郎的額角排泄了些許細汗,在初升的陽光的暉映下閃著微小的光,他忙不迭地在額頭上拭了一把,側開身請道:“瞧,瞧,天然還是要瞧的。鄙人一時胡塗,朱先生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