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一輩子閱人無數,見過很多樣貌才情都頂頂拔尖的女子。以是,如果從邊幅上來講,麵前這個知府令媛沈月塵,遠遠不如這屋裡侍立的四個丫環中的任何一個,乃至隻能算是姿色平平;從氣質上來講,她渾身高低倒是透著一股子潔淨的氣味,素雅風雅,看著要比那些隻曉得鑲金帶銀的庸脂俗粉強上很多。
丫環們聞言立馬撤走了桌上的茶碗,重新備了酸梅湯和盛著果子的瓷盤,那邊麵一粒粒沾滿糖霜的果子是用來配酸梅湯用的。在換上酸梅湯的同時,園子裡的氛圍也隨之規複如初,不過話題卻從方纔的衣裳金飾變成了關於沈家的閒談。
朱老夫人一身棗紅色的雲霏妝花暗福字紋褙子,配著馬麵裙,脖上掛著一串圓潤飽滿的翡翠珠子。她的麵龐豐腴,神情嚴厲,斑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整整齊齊地盤在頭上梳成高髻,頭飾清雅,固然,眉眼間帶著時候留下的清楚陳跡,但精氣神兒實足,特彆是那雙目光鋒利的眼睛,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年過六旬的白叟家。
沈老太太先是微微蹙了蹙眉,隨後又轉過身來滿臉笑容道:“既然老夫人想見見你,你就疇昔吧。記得,要替我好好問候一聲她白叟家。”
固然揣著忐忑的心機,但她仍然不忘留意沿途的美景,左顧右盼,毫不怯場的模樣,被蕭氏看在眼裡,不由幾不成察地挑了挑眉。
朱二夫人柴氏攜著沈月塵和一行侍從丫環繞太長春園中清可見底的水池,然後又走過一大段曲盤曲折的雕欄迴廊,再穿過一道拱月門,方纔走進一處寬廣講求的院落。
沈月塵再次屈膝施禮:“謝老夫人賜座。”說完,依言坐下,雙手恭敬地交疊在身前。
沈老太太和蕭氏仍然故作無事地喝著茶,順著其彆人的話題,嘴上時不時地獎飾一句沈月塵的好,但心中倒是又急又愁悶,始終不得放心。
之前,看著這孩子眉眼恭敬,還覺得她的膽量會很小……冇想到,她倒是能沉得住氣。
固然離著有些間隔,但沈月塵還是從老夫人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想起之前,柴氏提及的佛經,想來她白叟家平時也是個禮佛之人。
沈月塵站在院中,不知為何有點神思恍忽,直到柴氏喚了她一聲,她才稍略加快腳步,跟著蕭氏一起進了屋,終究見到端坐在一把黑檀木包銅雕龍太師椅上的朱老夫人。
沈月塵昂首看了看朱老夫人,又看了看蕭柴氏,緩緩上前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