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笠在路上放了一壺酒,然後就半倚在憑幾之上,微眯著眼睛,似睡未睡。
喝酒的器具亦是常見的陶碗,濃黑的釉色不見涓滴彆的斑紋,但是,配上碗中還帶米粒的熱酒,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高興感。
司馬笠聞言,俄然仰天大笑道:“元青,曉得我喜好你甚麼嗎?”
阿箬歎了口氣,替男人斟滿了酒,然後淡淡道:“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故解憂,唯有杜康,殿下,微臣敬你一杯。”
阿箬心頭一陣苦笑――司馬笠這廝,莫不是好男風?
阿箬又作一揖,回身出了未央殿。這夜風雪更濃,更鼓過後,統統都迴歸了沉寂,阿箬卻明顯白白地曉得――再也不會有真正的沉寂了。
“殿下彷彿有些傷情?”阿箬迷惑道。
過了一會兒,李蟾出去將一應事物全都收走了,隻留了那燒得正旺的火爐。彼時,門外飛雪漸濃,天氣含混得看不見一絲月光,屋內未掌油燈,唯有那團爐火,火焰光鮮,照得屋子暖和明麗。
氛圍呆滯,雪落下的聲音也清楚可聞,正統統不好結束之際,厚重的更鼓從遠方傳來,劃破了夜的寧寂。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陣呢喃,“殿下覺得如何?”
司馬笠背對著她,揮了揮手,說:“你走吧,我困了。”
但是,先開口的倒是司馬笠,“好了嗎?”
阿箬低下頭,彷彿亦能設想,在朔風漸起的邊關,少年期間的司馬笠,跟一群同齡的士卒一起,踏著風雪回到暖和的營帳,營中無覺得樂,因而,他們一邊伐鼓,一邊吟誦著《秦風無衣》,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新釀的濁酒。那是冇有機心冇有算計的鐵血戰歌,與此時本日,身處大興權力與暴風中間的司馬笠,相去甚遠。
阿箬也不急著喝,而是捧著這陶碗賞識了好一陣。
阿箬一愣,終究明白了他在說甚麼,因而從速伸手試了試壺溫,那陶器已微微有些發燙,“溫度適合,正宜飲著。”
司馬笠鬆開手,回到了原坐,“明日月朔,我要進宮存候,你也能夠好好歇息,記得下午另有要事。”
“本王最喜好的,就是你這副明顯早就看破統統,卻恰好要假裝毫不知情的模樣,你可知,這個模樣,真是叫本王恨得心癢癢。”他一邊說,身材一邊向阿箬探進,阿箬一下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僵在原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說罷,她用毛巾包住壺口,然後將酒壺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