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冇聽清楚麼？”鐘意略微舉高了聲音，笑著反覆：“我說，老而不死是為賊。”
他話音未落，便見天子嘲笑出聲，手中茶盞恨恨摔到地上，一聲脆響堪比炸雷，怒意昭然若揭。
“玄武門之事內幕如何，陛下心中最為瞭然, 無需多言，”鐘意定了心神，道：“但是夙儒講陛下失德，我卻不覺得然。”
孔穎達心有所覺，大失顏麵，正待說句甚麼彌補一二，卻聽鐘意笑道：“老而不死是為賊，這話原是孔家先師所說，本日便贈與祭酒。”
“父皇是兒子嫡親，授予不給都有血脈相係，無甚乾係，”李政坦笑道：“向居士道歉則不然，給的少了，有辱人之嫌，倒不如厚贈，以示誠懇。”
鐘意不想天子天子竟肯低頭，心中一熱，起家向太極殿方向拜道：“聖明無過陛下！”
李政道：“好。”
“去找過，又被罵返來了。”李政道：“我說要娶她，她還打我。”
“如許凶蠻。”天子皺眉道：“你既喜好，父皇不好說甚麼，但你記著，做你的王妃，容色並不是第一等要緊，胸懷氣度決不能少，不然，即便你再喜好，也隻能做側妃。”
鐘意手中書不過翻了一半，便見校書郎引著內侍總管刑光前來，心中驚奇，卻還是笑道：“總管有何事？”
李政對峙道：“她好得很。”
鐘意行禮道：“但隨本心罷了，當不起諸位謬讚。”
那幾人避開，不肯回禮：“居士如此，便要折煞我們了。”
“因為陛下是仁君。”鐘意至心實意的道：“我曉得, 朝臣曉得, 天下萬民也曉得。”
天子麵色愈沉，神情冷凝，手指拂過茶盞杯沿，卻不言語。
話已出口，如何還能迴轉，鐘意做不出自打嘴巴的事，對峙道：“揚州夙儒七人，願保繁華，何必造反。現在大戮所加，已不成追，而名之逆賊，含憤地府。長此以往，天下義夫節士，畏禍伏身，誰肯與陛下共治？”
天子見他守口如瓶，倒不緊逼，內侍入內通稟，言說懷安居士與國子監祭酒已至殿外，他說了聲傳，又感慨道：“倘如有懷安居士三分氣度，即便家世低些，朕也不說甚麼。”
天子出了弘文館，餘怒未消，卻見李政站在窗邊，不知立了多久，見他看過來，含笑問安：“父皇。”
李政道：“是。”
“朕竟有你如許冇出息的兒子，”天子點頭髮笑，笑完又問：“出身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