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楊大淵回過甚來,似已有了主張。
他要的是張家的兵權,以及在河北的名譽,這些帶不走,也不是幾個張家兄弟叛逃過來就有效。
“我這一年,在延安府與楊大淵作戰,與他對陣叫罵,也聽過他一些事。”
“說了,並非陛下敗了,是為了北上平叛。”楊文安道:“到時回過甚來,一樣可兼併天下。”
比如大宋就是國勢式微,不能保家。
“我們又不是宋廷。”李瑕有些隨便,道:“因為宋廷太腐朽了,他隻好投降外族,但發明瞭更光亮的政權,因而棄暗投明,很普通。”
楊文仲感喟一聲,又道:“但蒙軍對陣李瑕,接連吃了敗仗,此為不爭之究竟。我隻覺當年投降時幾近就是蒙軍兵勢最強之時,至於現在……唉。”
“大帥,張玨遣使送了口信來,稱李瑕邀大帥明日中午在延河渡口隔岸一見。”
“誰?”
正待再說些甚麼,有校將倉促入內。
“不免遺憾,不是嗎?”
“嗯。”
再一想,他模糊已明白李瑕想要做甚麼。
“何必叫真?”李瑕道:“隻要能減弱忽必烈、加強我們便能夠。”
李瑕並不能在延安久駐,點點頭,道:“但願能儘快吧。”
楊大淵抬眼望向窗外,眼神中竟是帶著不應時宜的懷想,像是在馳念故鄉;
蒙人不善於這類打法,攻打關中時挑選的是迂迴包抄。
“為民背國?”
張玨點了點頭,問道:“你想如何做?”
楊大淵一愣。
“是啊,北上草原,草原更首要……那我們這上麵,到底是陛下?還是大汗?”
楊大淵反問道:“為誰立下不世之功?”
但當時他家小都已陷在蒙軍當中,不好逃離。
“猛攻一兩個月,卻攻不破李瑕的防地,大蒙古國愈發不能戰了,莫不是國勢闌珊了?”
衝破口有幾個順天張家、槁城董家、東平嚴家,乃至因為俘虜了郝天益,還可嚐嚐說動太原郝家歸附。
實在,當年蒙哥死時,楊大淵也曾想過歸正,複歸大宋。
但既是藉機為了崩潰蒙軍在延安的情勢,他還是道:“楊大淵說他本不肯投降,但為乞活大獲城數萬人道命,隻好為民背國。”
他並不因蒙軍的撤退而懊喪,相反,顯得有些鎮靜,回身麵向楊大淵,拱手道:“叔父,我以為這對我們而言還是功德。”
楊大淵點頭,歎道:“你目光短了,隻顧一家之利,卻忘了國勢若敗家也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