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道目光投來,郝狗兒有些怯場,兀自又道:「如果不是將士們把外寇擋在境外,如果蒙虜殺進關中了,那大師另有好日子過嗎?連這點辛苦還要抱怨嗎?」
郝狗兒轉頭看去,隻見那十餘騎還駐馬停在遠處,在深沉的夜色裡隻要模糊的黑影。他這纔對「後輩兵」三個字有了更深的感悟。
他細心將報紙夾回木板,收進揹簍,湊到驛站那邊的人群裡。
老農們圍坐在邊上,捧著乾糧啃著,全都盯著郝狗兒,聽著他讀報。
這裡已成了糧草的集散地,絡繹不斷的農夫趕來,在官吏的引領下卸糧、登記,離家近的當場便領了錢歡天喜地地歸去。
郝狗兒聲音也輕了很多道:「北伐期近,朝廷籌辦的時候短。大師還是要眾誌成城。」「說的好,眾誌成城。瞧這大後生,公然是讀書人,你這些事理都是哪兒看來的?」「報紙上看的。」
「就是說哩,記得本來上麵有個故事可成心機,額還冇聽全哩。」郝二富隻覺麵上有光道:「那恰好,就讓這小子給大師夥念念報。」
百姓們終究肯歸去,世人回身走了,卻有一個老婦還站在那邊,柱著柺杖傾著身子往前看。
郝二富見兒子說話語氣重了,笑著圓場道:「這蒲月的氣候不冷又不熱,在這內裡睡正恰好舒暢。當年我從關中避禍去漢中的時候,那才叫端的苦。」
「這有啥睡不了的?」郝二富幫腔道,「我家裡起了新房,請木工來打的大床,彈得這麼厚的棉被,那睡得甭提多舒暢。但這一出門,哪哪我都還是睡得下。」
「娘啊!」
「冇在等你,這不是睡慣了家裡的大床,睡不慣嗎.....」
「我兒是永興軍的董栓財。」
忽又聽得驛站那邊熱烈起來,說是有支官兵行軍路過,駐紮在遠處,子午鎮這邊有很多人嚷著要去送些吃的。
但他略略躊躇了一下,還是感覺有些話得說出來。
「就是,大唐的王師都是我們的後輩兵,我們不怕官兵....」
福如心至普通,那老婦也停下腳步,轉過身。
世人愣然,紛繁轉頭看向了這個年青人。
郝狗兒一聽,再冇了念報紙的興趣。
好不輕易找到一條溝渠,打水洗了腳,又漫無目標地走了一會,他見到前麵有一個佛塔,便不顧怠倦地登上塔樓,向東望去。
「鄉親們的情義,我代將士們心領了。」那將領抱拳,道:「但軍律有規定,行軍駐營時不成打攪鄉鄰,實在冇法移營,鄉親們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