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稍稍躊躇了半晌,李曾伯還是拿小刀將封蠟劃開,一封封地看過,一個字都未曾改過,又重新放歸去。
“也好。”他自語道,“若不決鬥,待我老死了不成?有生之年能親曆一場國戰,夫複何求……”
各方動靜終究以八百裡加急遞到長安。
神采慘白的龐沛看到李曾伯的一刹時,較著放鬆下來,有力地向後一倚,再開口幾近是帶了哭腔。
倦怠地在椅子上倚倒,他揉著額頭,憂心忡忡。
但從西夏滅國、金國滅國、蒙宋戰役至今,六十餘年,戰亂就冇停過。
或許是因為倉促,筆跡有些草率,有些字句明顯也未經考慮,可見是想到甚麼就說甚麼。
“真在內裡?”那軍大夫不信,點頭不已,道:“老夫行醫一輩子,向來未見過有人能將東西縫到皮下,不信,縱使有金創藥,老夫亦不信。”
“是啊,陛下既不姓趙,豈可失地?”
“你愛信不信,拆。”
韓承緒抬眼澹澹一掃,道:“陛下不歸,恰可見情勢之火急,亦可見他有必勝之信心。”
另一個軍大夫正在給彆的士卒止血,轉頭看了一眼,道:“龐將軍也是失血過量了才暈厥疇昔,已經給他包紮了。”
李曾伯顯得有些無情,揮了揮手,讓人將遠處的一匹黑馬帶到了一邊。
一封封函件都被看過,一枚虎符壓在了函件上。
四周的人難以想像他把東西藏進皮裡時有多痛苦,竟另有士卒開起打趣來。
李曾伯便招手向軍大夫道:“拆。”
“冇在他身上找到函件。”
慘叫聲便從他咬著的布裡排泄來。
“嘿,我當將軍是要生了。”
“去吧。”
風俗了同袍說冇就冇的日子,李曾伯顯得有些無情,連聲感喟都冇有,上前,俯身看向龐沛。
李曾伯掃了他一眼,問道:“縫出來了?”
他正要看信,倒是又看向了一塊血淋淋的小木頭。
十月十一。
這般自語了一句,李曾伯再想到李瑕在方纔的信上所說的到故裡拜祭先祖之事,莫名有些悲愴。
十月初六的深夜,宿在城樓上的李曾伯俄然被短促的拍門聲驚起。
“敕曰,今虜主來犯,朕擇兵振旅,躬秉武節,親率大師北征。置多部將軍,命陝西安撫製置使劉元禮全權賣力關中防備;調四川安撫製置使張弘道、重慶安撫製置使高長命、雲南副安撫使易士英、漢中守備孔仙……領召旬日內旋即統兵北上,各府、州、縣防務自擇將領委任,以抗虜驅寇為當前第一要務。責令於建統三年仲春之前,三路兵馬集於長安,戈矛十萬,同指虜酋之首,不得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