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麵色微變，取下釘在被褥的大頭針，刺破中指，對著三枚桃木釘彈出血珠。我頓時感覺寢室的光芒暗淡，“嗤嗤”聲越來越響，像是一群馬蜂在屋裡橫衝直撞。
月餅撚著桃木釘輕刺壁虎腦袋，隻聞聲“吱”的一聲，壁虎探著腦袋伸開嘴巴，舌頭吞吐不止，從窗台躍到地板，擺著尾巴飛速爬到三道灰氣跟前愣住，肚子微癟又垂垂收縮，看模樣是在吸氣。
九
當時月餅並冇有把話說話，我獵奇心強，返來搜了很多質料，才弄懂了月餅那句話的含義――
夜哭郎固然凶惡，收起來卻不是很吃力。我先察看著房間格式，紅色窗簾，床頭冇有鏡子、電視之類的東西，屋燈在房間正中心，床頭櫃在床頭右邊，冇有甚麼影響氣運的安插。
月餅像是發覺到甚麼，昂首盯著房燈發楞，原地轉了一圈，目光掃過屋裡的家居安排，又悄悄捏住第三個孩子的鼻子。
月餅微微點頭，白芷丈夫側身讓我們進了屋。白芷穿戴白衣站在寢室門口，眼巴巴地望著我們，孩子發覺到有外人出去，哭得更凶了。
這些看似微不敷道的小事很奇妙地串到一起，卻形成了一係列悲劇。
孩子明顯很不舒暢，扁著嘴正要哭出聲，臉腮凹出深深的酒窩。
“羊教員，求求您，”白芷眼睛哭得紅腫，“我們情願贖罪，但是孩子們是無辜的，身材一天不如一天，如何也治不好……”
全部房間很粗陋，看來這幾年過得實在艱苦，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床頭櫃那瓶陳舊的CHANEL香水。我又是一陣慚愧，盤算主張祛了夜哭郎再添些物件轉轉運。
阿誰三個孩子呼吸均勻，吧唧著小嘴睡得正香，此中一個孩子分外奸刁，踢蹬著腿把被子蹬掉了。我正想給孩子掖被子，月餅拉住我的胳膊，快步走到床前，皺眉盯著孩子。
月餅用大頭針穿過郵票，釘在孩子頭頂三寸三的床褥，用火機點著。郵票燃燒著幽綠的火光，歪向孩子的位置，火光忽地一亮，刹時燃燒。郵票有“寄思歸家”之意，蓋戳的郵票用當代話來講，就是給“寄思歸家”做了個導航。古時冇有郵票，給孩子“叫魂”用的是有地點、姓名的手劄封，事理和郵票不異。
我把手掌舉在麵前，掌紋錯綜龐大，垂垂虛化成恍惚一團： “月餅，我向來冇有像明天如許悔怨。”
我站在寢室門口舉著孩子衣服：“天安地安，夜郎消逝。快快回家，父母心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