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誌亮目睹朝局暗淡牝雞司晨,去歲一怒之下竟是去官不做,掛冠而去應老友之邀來到了江寧縣,這江寧地處江東風景美好,加上又是六朝古都,讓平生幾近從未分開長安的孔誌亮生出了隱居之心,結草為廬蟄居在江寧城東南的橫望山上,整日與老友下棋為樂,不時還看一個兵蠻子的笑話,倒也樂得其所。
陳夫子的劈麵坐著一個矍鑠健旺卻又沉寂寧靜的白叟,皓首青衣氣度不凡,臉相英偉冇有半點皺紋,清越得恍若天人普通。
但是,世事奧妙凡人豈能窺測究竟?謝瑾不曉得的是,他腦海中所融入的影象來自於將來很多年後,固然支離破裂殘破不全,然那突如其來的靈光一現,也是讓他平生能夠受用,特彆是影象中所帶來的知識存儲,仿若一個文學的大寶庫,可惜目前謝瑾手拿寶庫鑰匙卻不得而入,並且懵懵懂懂毫不知情。
謝瑾不善詩賦,偶爾得詩一首也是極其下乘的打油詩,難登風雅之堂,然今晚偶然間作的這一首五絕,倒是壓韻精確清爽樸實,構思詳確而又奇妙,脫口吟成渾然無跡,如何不令他大感震驚。
厥後,他調任中書省任舍人,這中書舍人共有六人,掌朝廷製誥執筆草詔,政令文稿撰寫多由其出,非文采名重天下者不能擔負。
矍鑠老者正色道:“學而優則仕並非霸道,你倘若能夠教出幾個無能的學子,也不白費這一身的學文,何況……”說到這裡,矍鑠老者驀地輕歎:“現在孔誌亮已非中書舍人,何有昨日之風采?這舍人二字休要再提了。”
回想當日舊事,陳夫子不由有些澀然,紅著臉道:“當日我和懷玉不知端方,竟莽撞地跑到主考官府邸前去拜訪,倘若不是舍人你寬弘大量不覺得杵,說不定當場便要令家仆將我們轟出去。”
長歎一口氣,謝瑾翻下床榻緩緩走到窗邊,窗外明月潔白如同玉盤,蒼穹繁星燦爛點點閃動,不時有拖著長尾的流星靜悄悄劃過,不知不覺中謝瑾看得竟是癡了。
自太宗文天子在長安城設立文學館,置十八學士以來,大唐一向是文風昌隆欣欣茂發,學究天人的文學大師多不堪舉,朝野鄉間讀書聲聲,百姓練字習文引覺得豪,連販子三尺孩童都會因目不識丁而深感慚愧。
細細思考半晌,謝瑾神情頓時為之一變,倉猝研磨提筆,尋來一張黃麻紙鋪在案上揮毫不止,奇峻矗立的筆跡霍然入目,寫的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