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落座在末位那張長案後,拱手笑道:“多謝夫人,本日同僚做東,已是吃過了。”
陸瑾聽得心馳神馳,笑言道:“前日與賢人對弈,賢人偶然言及本年科舉知貢舉將由裴尚書擔負,如此說來,前來應舉的士子豈不是有福了?”
不過,陸瑾天生不喜好前去權貴之前恭維阿諛,也不屑與知貢舉結成那樣的師生乾係,在貳心中,一日為師畢生為父,隻要對他有顧問哺育之恩的孔誌亮,纔是他真正的教員,倘若為了考取進士又拜在彆人門下,豈不是鼠首兩端毫無原則可言?
提及嶽父,蘇味道又是佩服又是感慨,接著言道:“當初裴公與李敬玄、馬載主持科舉考官,鼎新官吏升遷,所麵對的壓力非常的龐大,朝廷有之,權貴有之,門閥更有之,七宗五姓更將裴公此舉視為挑釁,公開裡多加禁止,若非天後對裴公他們的支撐,豈能撼動選官的那棵大樹?”
蘇味道正聽得當真當兒,獵奇詰問道:“如何,七郎的父親也曾考取過進士麼?前麵如何了?”
陸瑾還未開口,錢夫人已是笑眯眯地搖手道:“大郎啊,人家七郎但是朝廷命官,公事繁忙晚歸有甚麼獵奇特的,來來來,七郎快坐下用飯。”
他曾聽教員孔誌亮言及,平常豪門士子若要得中科第,須有先賢名達的保舉和知貢舉的賞識,若無此二者,要登第就比登天還難,是以,士人們來到長安後,都是馳驅權貴公卿之門,求取賞識累計名譽,從而能被知貢舉所知所識。
陸瑾苦笑了一下,略一思忖,照實開口道:“聽聞也是落榜後備受打擊,躲在所租房內整日喝酒解悶,厥後也未返回故鄉,就這麼無緣無端地失落了。”
蘇味道伸手錶示陸瑾邊走邊聊,徐行長街侃侃言道:“挑選士子落第權力,都在知貢舉手上,如果士子之名為知貢舉所知,得其賞識就極易登第,如果為知貢舉所厭,想要落第那就比登天還要困難。”
蘇味道麵露憐憫之色,感喟道:“本來七郎竟有如此出身,連父親也……唉!進士之名,的確讓讀書士子為之沉迷啊!想當初某考取進士之時,也是患得患失弄得整日茶飯不思,若非順利考上,說不定也會失心瘋發作。”
告彆蘇味道後,已是落日西下了,陸瑾踏著暮鼓聲進入永寧坊坊門,心內裡倒是思忖不止。
陸瑾恍然點點頭,輕歎出聲道:“本來竟是考取進士的落榜士子,當年我的阿爺也是未能考取進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