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統統都是設想好的。可何定瑞不知怎的,反而鬆了口氣。吳明如此做,纔算普通。證明他真想還我自在,纔不吝演戲摸索。孫雲霓的話,幾如醍醐灌頂,讓他有種可貴的輕鬆。是呀,冤冤相報何時了,天大地大,另有好多未竟的事需本身完成,何必隻固執於仇恨?
百靈教其勢已成,非論是教義還是權力佈局,都已日臻成熟。聖母做為精力魁首,備受教眾尊敬。供奉聖母像,也成了教眾必做功課之一。當年吳明路過平窯,還曾為何定瑞的聖母像詫異不已,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已習覺得常,自不會大驚小怪。不過在嶽母的佛堂中看到老婆的玉像,心頭仍有些不天然。
實在投毒之事,都是謝露方一人所為,何定瑞隻是被仇恨綁架了,才受了這麼多年的罪。看著行銷骨立的他,吳明心下有些不忍:“不知公子出去後,有甚麼籌算?”
吳明暗自感喟,等他情感安靜了些,才持續道:“你也曉得,何總督膝下無子。我有個兒子,還是繼嗣給何家的。所謂半子半子,現在何家又是我說了算,父債子還,找我報仇天經地義,現在給你機遇,來吧。”
如果和西蒙開戰,勝了當然是好,可一旦失利,蒙人雄師過境,西北三省首當其衝,定無噍類。孫雲霓有所擔憂,也在道理當中。
清閒畢竟是過繼給何家的,自打承諾何藝,吳明就有了心機籌辦。本覺得孫雲霓會刁難一番,冇想到事情卻出乎料想的順利,吳明大喜過望,又行了一禮道:“對了,小婿另有一個要求,請嶽母恩準。”
木魚聲還是不斷,孫雲霓的聲音從佛堂內遙遙傳來:“不消多禮,出去吧。”
不過孫雲霓可冇表情藏否那顏達,徑直道:“你本日特地來找我這個行姑息木的老婆子,自不是來談天的,另有甚麼事,固然說吧。”
大廳正中掛著一方匾額,上書“埋頭堂”三個大字,金光燦燦,刺眼熟輝。在機器蕭瑟的木魚聲中,這道金光燦燦的匾額卻如極儘喧嘩後那落寞的粉塵,有些不倫不類。匾額下,供著一盞長明燈,一尊沙洲玉製成的聖母像在燈光下閃著溫和的光輝。
麵前這個男人,於他有活命之恩,他曾奉若神明。可還是這個男人,倒是他殺父仇敵家的半子,兩邊可說不共戴天。這類龐大的反差,讓何定瑞無所適從,他低下頭,輕聲道:“牢囚之身,那當得‘公子’之稱,將軍談笑了。”
吳明當今的權勢有多大,他已通過何蠻之口體味一二,以他當今身份,能做到如此境地,還真是煞費苦心了。想到這裡,何定瑞又行一禮,至心實意的道:“感謝你,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