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他不過是多吃一口香酥雞,就被太後給摁住了筷子,一邊叮嚀碧喬把那道香酥雞給撤下了,他不明就裡,還眼巴巴地盯著那盤子漸行漸遠的香酥雞。
嘉盛三十二年六月初二
“女人,今兒又出門啊?”陳清玄出來倒水,迎頭就看著阿醜在揪他們家籬笆上的木耳。
鐘明巍一怔,一時候竟答覆不出這個題目。
“都道是無功不受祿,女人你如果不出去喝口熱茶,這木耳我但是斷斷不能收的,”陳清玄含笑道,一邊翻開了房門,又催促阿醜道,“快出去吧。”
“嘿嘿嘿,那我和麪去了,今兒我們就吃餃子!”阿醜歡歡樂喜地下了床,然後一蹦一跳地出去了,嘴裡還哼哼著不知哪兒聽來的戲文,“他把眼兒瞧著咱,咱把眼兒覷著他。他與咱,咱共他,兩下裡多牽掛。朋友,怎能夠成績了姻緣,死在閻王殿前由他……”
……
“口渴嗎?”陳清玄瞧出來她的不安閒,當下忙得打圓場,“家裡恰好有剛煮好的大棗茶,女人出去嚐嚐吧。”
他朝著太後的希冀,垂垂地長成了城府深沉、八風不動的東宮太子,他的位子越來越穩,性子越來越沉,笑容越來越少,然後他就更加佩服太後的大聰明。
“到底喜好吃甚麼啊?”阿醜有些不耐煩了,又去擰了擰鐘明巍的鼻子。
不偏疼、懂節製,對物如此,對人也是一樣,如若不然,你就有了軟肋,就有了被人戳刀子的地兒。
再喜好的菜,最多也隻能吃三筷子,這是他自小就學到的帝王之術,當時候,他不懂,為甚麼他不能縱情享用他最愛的香酥雞,彷彿還為此在慈寧宮裡大鬨了一通。
厥後太後是如何說的呢?
厥後,他長大了,他也真的懂了。
“啊?”阿醜嚇了一跳,她手裡還揪著人家籬笆上的木耳,誰想就被抓了個現行,頓時就紅了臉,一邊訕訕地放開了籬笆樁子,“……這不雨停了嗎?我出來摘點兒木耳歸去。”
阿醜隻得跟著進了院子,一邊在台階上杠了杠鞋底的泥,這纔跟著陳清玄進了正堂,隻是今兒正堂裡不止陳清玄一人,另有一名頭髮斑白的老奶奶,正在窗台前繡著花。
“明巍,不偏疼、懂節製,這纔是為君之道,”太後一邊給他拭淚一邊緩聲道,“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
下了兩天的雨,今兒天放晴了,阿醜給鐘明巍為了早餐後,就揹著大竹筐出門了,這雨後的大山裡,蘑菇和木耳必然少不了,阿醜不如何認得蘑菇,但是木耳她卻認得,一起上逛逛停停的,比及了山腳下,已經摘了大半筐的木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