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洋低聲問道,齊遠山就差唱出來了:“中華民國現任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北洋之龍’王士珍!”
葉克難當機立斷,讓梢公持續西行。長江口,夏季風高浪大,輪船輕易碰撞。而這小小的漁船,如同蚍蜉撼大樹,萬一撞上就會立即散架。
這位將軍的臉孔嚴肅,一看便知是北洋的老臣,舉手投足之間,儘顯大將風采。
秦北洋趴在死人堆裡問:“遠山,是誰在向北洋軍開炮啊?”
“糟糕!”
齊遠山的雙腿不再顫栗,大聲叫喚:“北洋陸軍第六師,當年我爹就是你們的長官啊!”
“地點軍隊的番號?”
冒著熱氣的波浪中,秦北洋忽隱忽現,腋下拖著掙紮的齊遠山。兩個少年奮力撲騰,竟然克服了冰冷長江,踏上寶山江岸的石頭大堤。
遽然間,一個轉頭浪拍來,竟把齊遠山落空均衡,墜入滾滾長江!
行刑隊當即放下槍,齊刷刷敬上軍禮。
想想明天在海島上,秦北洋剛被安娜封為“達摩山伯爵”,成為百萬白銀的仆人。急倉促,夜航船,趕回吳淞口,想要逃過租界的賞格通緝令,奔赴北京尋覓小皇子棺槨。誰曾料,落到北洋軍閥手裡,竟被當作敵軍特工……
“那一年,我身為末代陸軍大臣,與你父親一樣儘忠清廷。他被袁世凱暗害,我也解甲歸田,未能幫上你們孤兒寡母,實在慚愧。我也尋訪過你,卻傳聞在工兵團退役,客歲進太行山全軍淹冇,覺得你已不在人間了。”
“這他孃的太亂了!”
葉克難、歐陽安娜、阿幽、羽田大樹都在船頭叫喚,梢公們卻不敢下水。
“這是誰的軍隊?”
槍彈在槍膛中待命,鉛灰色的蒼穹之上,飛過無數隻巨大的烏鴉,等候啄食死人的精神。
對方五十多歲,上唇留著兩把刷子般的髯毛,藍色戎服的肩章上有三顆金星,恰是北洋當局最高的大將軍銜。他迷惑地上馬,擰起眉毛走近。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北洋龍碰到了北洋之龍。
“也是北洋軍!”
“伯父,我是北洋陸軍第六鎮步兵協統齊重兵之子齊遠山!”
將軍親手為他解開繩索。齊遠山還冇來得及伸謝,又為秦北洋也鬆綁了。
齊遠山還在冒死掙紮,眼眶裡又迸出淚花了:“記得七歲那年,您來我家做客,您還親手抱過我呢?”
齊遠山原已閉眼等死,還陽般喘出一口氣,眯起眼睛,看清楚戰頓時的男人,立時嘶吼狂叫:“伯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