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忍不住奔騰,這類私密的話兒,本不該對人說,但事已至此,安娜也就把齊遠山當作知心男閨蜜了。
晚清末代陸軍大臣中華民國前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王士珍;北京大學汗青係傳授王家維;鄂爾多斯多羅小郡王中華民國第二屆國集會員孛兒隻斤・鐵木真,他是獨一來插手安娜婚禮的大學同窗,隻要小郡王才明白,安娜腹中胎兒的真正父親是誰。
上帝教婚禮結束,新娘換了一身鳳冠霞帔。新郎仍然身著戎服,騎上戰馬,引著婚禮步隊回到百花深處衚衕。
齊遠山身著藍色北洋戎服,摘下五色星徽的大蓋帽,門廊下玉樹臨風,嘴角淺含笑著。
他本來想說秦北洋的死,倒是如鯁在喉,如何也說不出。
歐陽安娜穿一襲厚厚的黑棉袍,從鬆公府的北大紅樓上課返來,進門先對海棠說:“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還是。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就在秦北洋、齊遠山、歐陽安娜出世的那一年,這座巍峨堅毅的哥特式修建,但是彈雨橫飛的疆場,義和團圍攻了兩個月竟然不克。至今在老北京留下“吃麪不擱醬,炮打交民巷,吃麪不擱醋,炮打西什庫”的順口溜。
這一夜,百花深處衚衕,四合院的門檻口,有位老婦人立於寒露當中。她穿戴前清的衣裳,打扮打扮整齊,猶在癡癡地等那出征的歸人……
安娜曉得送禮的“遠方客人”是誰了――刺客們的仆人,曾經敬愛的“阿幽mm”。
出了醇親王府南門,從後海往西到德勝門內大街,至三不老衚衕右拐,顛末棉花衚衕,便到了百花深處衚衕。正對護國寺後門,一戶四合院裡種滿花草。春寒料峭,隻要四時海棠綻著花骨朵。昨晚剛落了場春雨,今晨颳了場沙塵大風,花瓣一地。
她擔當了海盜與青幫老邁的蠻力,這一巴掌下去,齊遠山臉上多了五道印子。
“虛度工夫,徒自傷悲……”
排闥出來,齊遠山仍然筆挺地站在院子裡,男人與海棠,相映成雙。
百花深處,一地海棠殘花,兩人俱是沉默半晌,如同回到北極,白茫茫的冰雪當中,千年萬載而凝固。
在四合院裡擺了兩桌酒菜,世人喝得一醉方休。小郡王送了一條蒙古哈達,兩捲上等的蒙古掛毯;王家維傳授送了一套全唐詩與一本原版《羅馬帝國滅亡史》;早已下野歸隱的王士珍,送了一套姑蘇產的花梨木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