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間，我才見散入人群的軍士在東市買了粟米，扛到內裡，遇見乞討的便都給一點，幸虧東都城中流民並未幾，東市裡的乞丐很快便施助到了。
我見他隻是矯飾玄虛，便走到背錢的軍士麵前，踮腳數了半晌，還冇數完，便見李晟點頭笑道：“彆數了，是九百五十文，現在市道上一貫皆不敷千，或九百，或九百五，便當一貫用了。”
韋承慶便拱手道：“太子太汲引某了。”
我因著韋承慶姓了個“韋”字，不自發地又向他搭訕道：“韋公郡望那邊？”
我見他如此，倒顯得我在理取鬨似的，麵上訕訕的，又問：“阿兄買了這麼多人，要帶去那裡？”
李晟一怔，蹙眉道：“在這裡賣的都不是良民，不是奴婢，便是客女妾室，買賣本是常事。”
李晟便又領我到慈恩寺去，將下剩的賦稅粟米儘數舍在寺中，我見他慷慨，便也道：“我歸去便交些錢給阿兄，阿兄也替我舍了罷。”
約莫我的神采過於較著，李晟與韋承慶兩人都是一怔，李晟想伸手安撫我，被我一扭頭躲開——現在在我身邊的若不是他，而是李睿，隻怕我早就拔腳跑了。
我不解地看李晟，他卻不肯解釋，隻命人解了幾十枚錢給我，道：“兕子想要甚麼，便本身去買買看，你是不是還從未用錢買過東西？”
我莫名地生起氣，低聲道：“阿兄瞥見他們，就隻想到價貴價賤，冇想到彆的麼？他們也是好好的民人，被當作畜產普通在這裡發賣，阿兄感覺如許公道？”
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我。
李晟道：“以是我叫你換衣裳。穿戴官服去，是有失朝儀，若穿了便服，便不打緊了。”見我有些不信，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冇事，若陛下指責，我替你擔著。”
李晟點頭道：“賑災是賑災，我…我一人雖無能為力，救得一人，總比甚麼都不做來得好。”
我道：“阿兄貴為太子，主持朝務，好好賑災，便能夠救多少人了，何必做這些事？你一小我，又濟得過來幾人？”
李晟苦笑道：“阿兄曉得兕子心腸好，阿兄特地帶你來這裡，本來就是要做善事的，你莫急。”說著對韋承慶使個眼色，韋承慶會心，叫過丁口行的人，悄悄說了幾句，將全行的丁口，撤除舞姬、外族與矮奴、崑崙奴以外，儘數買下。買賣數額既大，李晟又不想張揚，並未照顧絹帛，隻用金銀錠子付清。那丁口行的見了這官造的金銀錠，曉得李晟身份不凡，倒也不敢狠剝削代價，放人時又大家都給了一袋粟米，李晟打發了兩個軍士領他們出去，又帶我去了彆的一家，也原樣將人都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