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父母賜宴,卻將我又挪到近席,與李晟、李睿兩個一起代父母向來賓們敬酒,旁人倒也罷了,延安公主本日端的是慈和非常,我近前時不但麵上笑得光輝,還拈了一塊糕點給我,道:“另有很多人要敬,先墊一墊為好。”
李睿一笑,悶頭吃了幾口菜,又灌一口酒,嬉笑道:“氣候暖了,恰是打球的好時候,不如我們約個日子,一起比一比如何?我傳聞你邇來練得頗勤,說不定要把我比下去了。”
人與人之間真是不一樣,如我的伴讀們,雖是脾氣分歧,與我說話時,卻都不令我膩煩,如果崔明德、韋歡之流,還能引我常懷靠近之心,可這位趙表姑一開口,便如同十麵銅鑼在耳邊同時敲打普通,嗡嗡嗡嗡,說的甚麼,我全然不肯體貼,又卻不過延安公主的情麵,隻能嗯嗯啊啊,見縫插針地說一句“怕是時候到了罷”,卻又被她打斷,直到禮官出去才得擺脫,灰溜溜地擠進人叢,再從人叢裡鑽到新安姑姑的前麵站定,新安、清河兩位姑姑都回了頭,新安姑姑對我翣翣眼,道:“叫你不站到我們這裡來,被她抓住了罷?”清河姑姑瞪她一眼,笑向我道:“兕子,這幾日你機警些,避著她們母女兩個。”
李睿一怔,方知我說的是甚麼,附在我耳邊道:“你可不準四周張揚——那小我病發死了,阿兄上書想請阿耶給她個名分,阿孃不準,將她丟到亂葬崗去了,本來阿兄生了皇孫,父親想給皇孫封郡王的,因為這事,便冇封了,你冇瞧生了皇孫,連道賀都冇如何道賀麼?”
李睿笑道:“你一婦人女子,久在深宮,怎比我開府建牙的親王?”被我在腰上掐了一把,才齜牙道:“是我那些屬臣說的,這些事外朝都傳遍了,你在宮裡當真一點不知?”看我神采,又安撫道:“約莫你小孩子家,他們不敢同你說罷。”恨得我又掐了他一把,卻聽延安公主在旁笑道:“兕子和六郎兄妹豪情真好。”
李睿也不情不肯地欠身道:“睿受教。”
我道:“我跳得又不好,再說已經獻過一次,又上去做甚麼?”
我斜眼睨他:“你自出了宮,便如野馬脫韁一樣,想尋你都尋不到,如何俄然轉了性子,想起我來了?怕是彆有所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