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像是安撫,又像是管束似的摸了摸我的腦袋,慢悠悠地說:“阿孃說這個,倒不是說你球技低,而是倘若平日有誰待你不恭,或者你瞧誰不喜好的,本日有阿耶阿孃在,我們自會為你做主。懂麼?”

“當然,你如果勝了,我們必是有犒賞,但是你切不成覺得這犒賞是因你勝了,而要記得,這犒賞是因你是我們的女兒,是公主,我們偏著你,以是天下人也偏著你,倘如有一日,我們不偏著你了,天下人也就不偏著你了,懂麼?”母親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又丟過來一句話,再次把我嚇了一跳,罕見地用了尊稱:“母…母親。”

我當然曉得這個事理,隻是母親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是小小地打擊了一下我:“阿孃這麼說,彷彿我一點本領也冇有,端賴公主的身份似的。”

母親白了我一眼,等我們到了球場,要下輦的時候,纔對我說:“兕子,既然本日阿耶與阿孃都來觀球,你必定是勝的,曉得麼?”

我全然想不到戔戔一件小事,卻將大唐天下最高貴的一對伉儷都轟動至斯,頗覺赧然,隻是母親既已開口,我也隻能慢吞吞地登上她的輦,與她並排坐著。

我呆住了,嘴張了又張,好一會,才說:“阿孃…”有這麼教孩子的嗎?讓我趁著本身那高貴無匹的親爹媽在場,去欺負人家?再說,平常誰敢欺負我?便是韋欣,也不過是一時對勁,略微那麼失色了一下罷了,事已至此,我連順帶著欺負她一下的表情都已經冇了,完整隻在擔憂本身待會會不會丟人――不曉得現在再說身材不舒暢,還來不來得及?

她說“嫁人”二字的時候神采有點奧妙,看著我的神采像是內心已經有了人選似的,我嚇了一跳,扯著她的袖子說:“我就不,我就要一輩子和阿耶阿孃另有阿兄們在一起,我不要公主府。”開打趣,我才十二歲,還是虛歲,這個年紀在我來的阿誰期間還是小門生呢,再說我阿誰還冇來呢。

韋歡道:“那如果換成了房七,你也會和她好的。”

韋歡不語。我怕她還活力,便側躺過來對著她。外間有人值夜,是以點了一盞小燈照明,那幽微的光透進這片暗中,籠成霧濛濛。我藉著這光將韋歡的側臉看得清清楚楚。入宮半年,她比疇前瘦了很多,不知是燈光,還是打球次數少了的乾係,她看著比之前要白淨很多,悄悄地躺著不動,倒也有了那麼幾分淑女的模樣,與幾個月前哄我鑽狗洞時全不一樣了。見我看她,頭略向那邊一偏,顯得那本就苗條的脖頸越細,彷彿伸手一碰就會斷似的。我下認識地屏住呼吸,悄悄地喚“阿歡”,她嗯了一聲,我道:“你把被子提一提,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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