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一本端莊胡說八道的模樣逗得不可,忍著笑道:“首要還是阿嫂心機巧,想起來,頓時便叫人送,若遲誤了一刻半刻,那又不巧了。”
我一怔,眼將那繪著打球圖的小屏看了一眼,笑道:“恰是這個,多謝阿嫂。”阿歡便揚眉一笑,叫“佛奴”,這一聲如開啟了某種魔咒,那些呼呼喝喝的寺人們忽地就更努力地將東西向裡抬了,阿歡又一手插了腰,站在門邊連連使喚佛奴,一下是“細心邊上”,一下是“彆磕了香爐”,佛奴聽了她的話,成倍的躥前躥後、吆五喝六,一群人瞬息間將仙仙幾個排在一旁,將我本來小榻上的幾案等物挪開,擺上阿歡帶來的幾、爐、屏、枕,又擺著碗、筷、碟、盞,呈了一罐熱熱的肉粥,一盤香噴噴的胡麻餅,粥餅本已香得惱人,擺到幾上,揭了蓋後,那香氣更是搶先恐後般擠著出來,瞬息間便溢滿了殿中,勾得我甚是不雅地吞了吞口水,肚中一陣亂叫,撫著肚子,纔想起來一夜隻是閒坐,既冇吃,又冇喝,到現在已餓得狠了。
我抿嘴不語。阿歡將手覆在我眼上,迫著我閉上眼,一麵持續替我按著,一麵道:“你也不要心急,陛下隻是愛惜淮陽王,又冇說必然不戰。孫子還說兵者詭道,正奇相間,豈有非此即彼,非戰即和的事理?你睡一會,午後去和崔明德她們商討商討,說不定有折中之道呢?”她的手指對我老是有非比平常的魔力,隻是悄悄按著,我便已忘懷很多煩惱,漸漸地進入夢境。
阿歡將手在我眼睛四周悄悄按壓,邊道:“你這模樣,還用得著安神香麼?”
她哦了一聲,持續念著,我打起精力,提筆寫了幾個字,倦意更濃,手上一劃,不但劃毀了我的紙劄,還甩在她的書上,我吃緊看她,她卻隻捲了書,將手在腿側一拍:“睏了就睡罷。”我便爬到內裡,倒著躺了一會,眼皮已如黏住了普通,聽她念著經,忽地卻又有了幾分腐敗:“你是傳聞我一夜冇睡,特地來催我睡覺的罷?那香是安神香?”
母親不肯意開戰,以是大臣們吵了好久,她一向一言不發——主戰者將短長乾係分解得清楚明白,有理有據,反之主和者的來由則如此虧弱,我不信母親聽了這麼久這麼多的辯論,心中還冇計算。她之以是躊躇不決, 並不是真的躊躇不決,而是在等著臣下揣摩她的情意、插手到主和的一派中。她之以是召問我,又召問李暅, 也並不是至心要讓我們來議這事,她所要的, 不過是李氏的一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