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最要緊的就是一大一小兩處水池,一處二丈見方的大池,是引的本來的溫湯,水隻算得溫熱,水色泛黃,連騰起的霧氣都帶著淡淡的黃色;一處丈許小池,引的邊上一條不著名的小溪——行宮四周的河道大多被很多人家分享,這條溪卻被圍在禁苑以內,有專人扼守,獨獨供此一池——池子兩側有十八個龍頭,九個入水,九個出水,入水處又分了表裡三層,外側每一層都較內側一層為高,表裡之間有一處凹槽,槽中又設有輕紗,溪水本自清澈,再被層層輕紗一攔,出來的水更是透亮;出水處倒隻要一處較為健壯的紗網攔住,免得後宮的東西不謹慎流到內裡。池子上麵不知設了甚麼機括,不管何時去看,水都是滾熱,宮人們定時向內裡撒上花瓣,蒸得整間屋子都儘是香氣。
韋歡點點頭,走到門口,一開門,便聽嗚嗚風聲吹得怪嚇人,我忙向那壁上取了燈給她,又著個寺人打了傘送她,等眼看著她走到了水玉閣裡頭,才折歸去,不及擦洗便向床上一躺,兩手枕頭,表情沉重地想著白日的事。
我道:“天還早呢,又不睡,急甚麼?”
襄城宮雖號稱是行宮,比起大明宮來卻粗陋很多了。我住的地點,不過是一個平常的院子,內裡除了有兩個溫湯池以外,屋宇也不過同平常的王公官府裡相稱,隻要繁華氣象像極了大明宮——到處都是大金大玉,花障需求三尺以上,花瓶需求一對,卷軸需求前人的,花朵需求噴香素淨,簾幔不是綢就是緞,東西還不能是素色,需求雕龍繡鳳,彷彿不如此就不能見天家莊嚴似的。
這兩處池子都建在東邊茶寮之側,茶寮是一個回形遊廊般的處所,一頭連著池子,一頭連著正屋。池子外又設了些木製遮擋,因院子另有圍牆,這遮擋便建得非常簡練,隻要兩三有牆,卻也是中間懸空四塊,邊沿是各色款式的鏤空斑紋,中間又雕著些仕女、馬球之類的畫,這牆壁的每兩塊之間還用心盤曲一下,彷彿不是牆壁,倒是真的屏風普通,冇有牆的那麵掛著竹簾,竹簾以內另有紗幔,如果天光好的時候,將竹簾捲起、紗幔垂下,光芒自外透入,整片水池便被照得如同水玉普通幻彩流光,是以便喚作大小“水玉池”,而兩處池水連著茶寮,一起被喚作“水玉閣”。
韋歡笑道:“這話你不要同我說,說了也冇用,最好是明日你做個絕世詩篇,一鳴驚人,大師便曉得本來女人也不比男人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