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禮一怔,揮動在半空的手便垂下來,訥訥道:“不是甚麼大事,不值姑姑替我擔憂。”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以後,才昂首看管禮,悄悄問他:“大郎…想做天子麼?”
守禮又低下頭去,好一會方道:“我不曉得。”
我微微眯了眼:“大郎感覺姑姑和阿孃是甚麼樣的人?”
守禮認當真真地看著我,眼神悵惘,好像一隻迷途的小兔,我看著他的眼睛,不知為何,忽地想起了很多年前,阿歡頭一次和我去打獵的時候,當時我還小,並不明白夏季草叢裡能俄然躥出那麼多獵物是因為甚麼,也真的覺得阿歡為隻會騎馬,卻不會打獵。那一日我甚麼都不曉得,但這並無毛病我高歡暢興、快歡愉樂地獵了一隻兔子,整小我自賀蘭敏之帶給我的懊喪中規複過來。很多年今後我甚麼都明白了,卻不知該如何麵對阿歡的兒子。
守禮忙將我讓出來,令我坐在長官,手忙腳亂地喊人上茶,他的侍從倒是曉事,說:“公主不喝茶,喝果飲。”
守禮道:“阿孃教我不要扯謊,但是卻又叫我棍騙祖母。阿孃說,對待豪情要竭誠,但是卻又叫我不成獲咎新婦,不管如何都要好好待她。阿孃說,為人須當仁德,得讓時便讓人,但是…卻一下子便逐走了我身邊的統統人。另有,阿孃說,我當淡泊寧遠,不要和兄弟們,以及武家表叔們一樣,為著些俗世小利斤斤計算,但是…姑姑,你們是不是想藉著我,和武家的表叔們鬥?你們…想讓我阿耶返來,再把我立為太子,是麼?”
守禮笑道:“姑姑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不過還不止這個。”將他畫到一半的東西給我看:“除了絆馬索,還能夠有圈套,最好上麵還加針、刀等物,免得那馬又起來,我還試過,最好能一下把胡人摔在地上轉動不得,如許的話,繩索凹凸也有講究――如果能多有些胡人的馬來試一試就好了。”
我不覺也兩眼發亮:“那就做個絆馬索。”
守禮看起來更悵惘了:“我…不曉得。”想了想,又道:“我也不曉得我想不想結婚。旨意下來,定了婚事,阿孃說,我要好好待她,讓她生下兒子,好去討祖母的歡心。我…我想聽阿孃的話,不想讓阿孃擔憂,可也怕…新婦不知是甚麼樣的人。我…我不想對她不好,可我也不曉得該如何對她好。倘若叫我選,我…寧肯每天在書房裡做這些絆馬索――做天子,和結婚,約莫也是一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