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止住他：“到時如何？你是正一品的親王，他是從一品的國公，你還能真把他如何不成？”
武敏之見我拔刀，不驚反笑，他的笑是嘴角極慢極慢地勾出來的，那笑容像是一塊人皮鋪在桌上，被人從兩邊硬生生擠在一起，在皮上堆出來的一樣。他直勾勾地盯著我，連眸子都一動不動。他伸出左手，手指在我的刀刃上緩緩一抹，便有鮮血從他的指尖浸出，順著刀尖流下，在刀身曲折的處所滴下空中。
韋歡怔了怔，半晌，才道：“承平，你…在和天後負氣？”
李睿道：“國公怎地？我是皇子，他是誰？”
我把頭悄悄地搖了一搖，鬆開他的手，走到武敏之跟前，右手一動，母親賜賚的鋒利短刀便出了鞘。武敏之比我高太多，我隻能將刀舉到他的小腹，刀尖在距他的胡服不過半寸時愣住。我的手還用不慣刀，持刀時悄悄在抖，刀鋒上泛出的冷冷青光便也跟著輕顫。
“你錯了。”我盯著她道，“阿孃賜我刀，是因為她曉得我不會去殺武敏之，這刀隻是為了敲打武敏之罷了，我若真的殺了他，這一輩子，纔是完了。他是武家的人，要打要殺，隻能由阿孃做主，彆的人，哪怕是她親生的女兒，都不可。”
韋歡見我們如此，便知告狀的事不順，也低眉紮眼地跟了我快步出去，上了馬，又道：“天還早，再去林子裡轉轉罷，萬一打了個野兔鬆雞，也可同人誇耀誇耀了。”
他一走，韋歡便並頓時來，拿兩眼看我，我竟懂了她的意義，搖點頭，歎了口氣，又道：“阿孃說，今後不準他帶那些胡人收支宮苑。”
我伸手抖了抖韁繩，冇有說話。
我見不慣她如許，側過身子，一掌拍在她肩上，拍得她一驚，勒著馬定了一下，才追上來，抱怨道：“你騎術如許差，還美意義如許扭來扭去，看等下不摔下來！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我和李睿是手拉動手走出來的。我空著的那隻手一向按在刀柄上，本覺得本身一出殿門就會忍不住拔刀出鞘，直接對著武敏之的心口捅那麼一下，但是在門口瞥見他時，這動機卻又消了。反倒是李睿在顛末武敏之時站住，睨了他一眼，斜側著頭看我：“兕子，我替你砍了他。”
方纔的聲音，該是她用腳踏了一下地板收回來的——除了那一聲外，她走路再無一點聲氣，內殿的空中全由木製，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能穿戴木屐，還在木地板上走得如許溫馨平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