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還不止——大兒一年一件春夏衣,兩年一件冬衣,小兒撿大兒的衣穿。女兒出嫁,一隻雞、一吊肉、一鬥米、兩匹絹,便可辦一小宴,這還是神都附近,足額授田的人家。”
我閉了眼,淡淡道:“我自幼身材不好,至今尚體虛孱羸,少年親父見背,未幾夫婿身故,守寡至今,無兒無女,若神仙當真眷顧垂憐,怎會聽任我至此?”
李旦究竟是幼年,非常獵奇地將頭擺佈轉動, 望著四周農田,我忽地生出些教誨之心, 笑著道:“三郎可知,這邊的地步,與方纔所見, 有甚麼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麼麼噠。
我點點頭,與他轉回大道,邊走時邊道:“方纔的事,三郎如何想?”
鄉音難懂,幾人又瑟縮,問了好一陣才返來,向我道:“一家六口,一日吃一斤麥飯、四兩葅菜,朔望牙祭,添半斤白米、一尾活魚。”
李旦覺得我又考他,忙道:“升鬥小民,一飯一食,一衣一屋,已艱钜若此,若再橫征暴斂,便更冇活路了。孔聖雲:苛政猛於虎。觀之下民,難道其然?”
我點頭看他:“趨利避害,本是人之本性,你為皇嗣,一舉一動,天下諦視,去處謹慎,並不為過,你方纔並未做錯。我隻迷惑,你在無權無要的村夫事上尚如許拘束謹慎,為安在寶器至位的事上,卻如此忽視粗心?”
李旦轉頭當真看我,很久方道:“阿姊,阿嫂說的,你能瞥見神仙的這事,是不是…真的?這些故事…也是神仙奉告你的麼?”
他摸了摸嘴角髭鬚:“我當然也喜好。不過我更喜好阿姊所說的天下——天外有天,外洋有海,不但止是這小小的一方——阿姊再和我說說那小我架船出海的故事罷?他用的是甚麼船?到的比倭國人和大食人來得還更遠麼?那些太門生說他們過來極其凶惡,要分很多艘船,免得一艘淹冇,統統人都冇了,海上風險,可謂十死平生。就算如許,那小我還帶著他的人周遊天下,可謂懦夫——卻不知來拜了□□未曾?”
李旦動容看我,我不等他反應過來,淡笑著問:“阿嫂和你來往有幾時了?一貫如何和你說的?”
我笑道:“給再多錢,也不過賙濟得這一戶,普天下情麵如此,如何賙濟得來?再說單是給錢,又有甚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