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阿孃不要思疑,這的確是我的至心話。時人都以父為尊,宗族傳承,總在父親那一邊,是故中表多有婚約,同姓反倒不能結婚。可細心想想,單以血緣而論,中表之親,與同宗之親,又有甚麼辨彆?一樣是傳了父母一半的骨肉,遠出一服,則淡一半,如此罷了。以父親論,和以母親論,又有何差?倘若異位而處,以母為尊,則表兄們反倒是我最靠近的人,同宗中撤除二郎、三郎,旁的倒是遠親了。阿孃是前所未有的女天子,顛覆了千百年男人在上的傳統,我私內心一向崇拜著阿孃。阿孃雖不能竄改這以父為尊的世道,可我卻一向將阿孃當作這家裡的主心骨,與其說我靠近表兄們,倒不如說我靠近阿孃。武氏也好,李氏也罷,哪怕是鄭氏,於我實在又有何相乾?我隻是阿孃的女兒,也隻想做阿孃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註釋:
母親暴露沉思的神采,偏頭看我:“我本覺得…你不大喜好你的表兄們。”
母親不語,我道:“倒說不上不喜好,隻不過…本來阿孃隻要二郎、三郎和我,忽地又多了這麼多侄子承歡膝下,分薄寵嬖,說我不計算,當然是假的。可他們畢竟是阿孃的侄子…而我是阿孃的遠親女兒。血脈之親,不唯在父親,亦在母親。何況父親能夠有浩繁妻妾,生很多後代,母親卻隻要一名丈夫,所生不過我們幾個。於我而言,阿孃的支屬,靠近尚勝於阿耶之近屬。”
母親輕笑:“現在你倒也可為人師了。”
我笑:“阿孃是因我不肯嫁給他們,以是覺得我不喜好他們麼?”
母親沉吟不語,我亦不催促,隻是悄悄坐著,過了一會,方聽母親問我:“你在東宮待了一上午?”
母親放下奏疏,淡淡道:“冇有人證、物證,就這麼幾句話?”
母親眯眼看我:“你心中想必已有了人選?”
我正坐低頭,回道:“是。”
我道:“河間王奏彈彆人時,也一定有人證、物證, 既是有疑,當命人細心鞠問,萬一確有其事,自是聖明洞燭,奸邪無隱,如果冇有的事,則清者更有清名。”
母親道:“見了做了些甚麼呢?”
我道:“去時他正在讀書,有很多不解處,我便一一為他解答。”
我假裝看不見母親目光中的看望:“是。”見母親起家走來,也忙自席上站起:“魏王承嗣為宗室近長,精於吏事,熟讀經籍,主持編輯《古今圖書整合》數載,廣交士人,學問為眾所知,以他教誨三郎,既可親善親戚之情分,又有取書、借書之便當,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