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聞聲武後笑：“你的意義，是你之於朕，靠近已如高延福和阿青之於朕？――他們但是服侍了朕一輩子。”昂首直身，看著武後，一字一句道：“外事高公和青娘子較妾與陛下更親，內事倒是妾較兩位與陛下為親。”
婉兒不動聲色地將手收歸去, 輕笑道：“正因同在禦前, 又同為五品，以是不敢親褻, 怕人說我們做內官的慢待了宮官。”
她聞聲武後“嗬”地輕笑一聲，瞥見武後的腳動了動，又走近一步，幾近踩到她的腳尖：“為何？”
by頓時滾去早睡的允。
婉兒表情龐大地看著賀婁氏的背影，自懷中取出那篇寫到一半的策論，展開隻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眉頭。
婉兒抬眼看她：“賀婁尚宮已寫成了？”
不知為何，她竟似自武後的聲音裡聽出了些許絕望：“就因為這，你就乾脆不寫了？”
婉兒一時未能答覆，武後便站起了身，緩緩踱到她身前：“這些事，本不該是爾等後宮子可得與聞的。朕…例交際給你們參議，你卻在這時，將朕要的策論燒了？”
內官宮官，雖也有同品，可內官乃是天子妃妾、天子近人, 宮官倒是宮中執事，形同家奴，是以多年來總有高低之彆，現在雖是女主秉政，這風俗卻也冇甚竄改，賀婁氏深知此理，訕訕一笑：“上官承旨思慮得是，倒是隻顧著靠近，忘了分寸。”話頭一轉，自但是然地又向婉兒邁進一步：“傳聞上官承旨沿途奉養陛下，日夜辛苦，不知…有空寫那篇策論麼？”
婉兒想起今晨武後命崔明德將策論寫成奏疏陳奏宰相時的欣然神情，再低頭看一眼手中的策論，煩躁地閉了閉眼，伸脫手去，奮力一撕，幾次以後，又舉著紙向一旁燭上一湊，紙上敏捷地起了火苗，瞬息間便躥到她指尖，燙得她呀了一聲，忙忙放手，指上已紅了一大片，兼之傷處灼痛，情急中冇法可想，隻能將手指在嘴裡一含，眼淚將出未出，一眼瞥見王德在門口，頓時便將手背到身後：“陛下傳見？”
室內沉寂了很久，很久以後，婉兒才聞聲武後的笑聲：“你倒是很看得起本身。”
“都說了不要這麼生分。”賀婁氏一步踏出去，笑嘻嘻地執了婉兒的手：“你我同在禦前多年, 又同是五品, 如何還尚宮尚宮地喚我？若嫌我姓名拗口，隻叫我賀婁就是。”
婉兒淡淡道：“賀婁尚宮所言極是。”說完這句，再不開口，賀婁氏見她如此，見機地笑道：“妾另有事，先告彆了。”出得殿外，在門檻邊又回身轉頭道：“傳聞長樂公主這一起上連車都不下，用飯睡覺，都隻是在入迷，不知可寫得了未。”說著捂了嘴，吃吃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