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德悄悄地看著庭中,半晌才道:“可知上官承旨為何對一個小小禁衛如此在乎?”
崔明德冇理她,獨自下了一子,截住韋歡的棋路:“再走一步,你就輸了。”
又下了一場雨,秀奴忙忙地率人來打傘驅逐,韋歡看一眼遠處在階上立住相迎的崔明德,悄悄一笑,謝卻了這小女孃的美意,本身撐了一把油紙傘,漸漸踩過天井,下台階時崔明德走了下來,自韋歡手中接過傘,打著傘引她上去,等韋歡脫鞋時,又順手遞來一雙潔淨的木屐。
韋歡越挑了眉,輕笑道:“你幾時如許聽她的話了?”
韋歡自失地一笑,抬著腳走了幾步,聞聲木屐在木廊上收回“噔噔”的聲音,試了幾次,還是是不及崔明德走得輕巧,越性便脫了鞋,赤足踩進室內,見那靠天井的小廳中幾案茶果具有,連棋局、書卷、香爐等具也已擺好,崔明德本身坐在側麵小幾前,泡了兩杯清茶,一杯遞在韋歡手邊,一杯本身握了,捏到那一頭坐著,卻並不正坐,而是踢了木屐,赤足盤腿,腿上僅用裙襬略蓋了一蓋,半截小腿都露在內裡,經褐色席墊一襯,格外打眼。
韋歡道:“是麼。”一麵說,那頰上酒渦忍不住地便要顯出來,輕咳一聲,一手支頤,挑眉看著崔明德:“她如許,豈不恰是如你所願?你要投奔的是一名無牽無累、兩不相幫的主翁,而不是廢帝之妹、李氏之子,倘若她因著獨孤紹的乾係,對你多有容忍,你反倒要闊彆她,她是以事而對你大發雷霆,決計敲打,你內心才認她這個主,不是麼?”
崔明德安靜地丟開棋子:“我與她本就不是一起人。”
崔明德頭也不抬隧道:“這幾日長樂公主在宮中好大的威風,兩省班值,日日都要到麗春台去立端方,從早至晚,不得稍有懶惰,你不曉得?”
崔明德淡淡道:“我追與不追,局勢已然至此,說甚麼都無用處。”
韋歡道:“以是我才笑。”一麵說,似是感覺真的好笑,越扯了嘴角道:“有一回阿家辦宴,叫了我們,她同我打雙陸,連輸了十局,滾在阿家懷裡,說看了皇曆,當日不宜雙陸,我們依了她,改下圍棋,她又輸了,我說她笨,她不肯認,又說位置不好,等我們換了位置,還是輸,阿家看她神采不好,怕她小兒家輸急了犯病,偷偷叫人將獅子狗放開,那狗兒和鸚鵡打鬥,掀翻了棋盤,這事纔算是作罷,最後一評,她還得了阿家的讚美,說屢敗屢戰,很有大將之風,賜了很多金銀,百倍於她輸的彩頭,背後裡卻將我們全數訓戒一番,那以後宮中便再無人敢那般勝她。”偏了頭,淺笑道:“…可見棋局勝負,偶然並不在棋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