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閒地笑了笑，道：“你已曉得得夠多啦。”想要將頭轉疇昔，我忙扯住她：“你若不想說，我也不強求，可你若能同我說一說，我…我內心更好受些。”
母親環繞著我，半晌才道：“鄭博是你的駙馬，若無從逆之跡，能夠從輕發落。”
母親這會卻又踟躇起來，看得出她並不想驚著我：“韋團兒報說，鄭朗酒後口出大言，說倘若齊王聽他之言，這會兒早已位登九五，何至於身故家滅，貽笑人間。我著人去查時，自他家中查出與齊王和裴炎來往的手劄，是以午後已叫人將他及鄭氏族人都收監勘問了。”停了一停，方道：“鄭博也在此中。”
我苦笑了一聲，艱钜隧道：“可若鄭朗之事查驗是實…”這個“若”字底子就是多餘，這麼些時候被告發的人，底子就冇有一個不是“查驗是實”的，這還是那幾個最聞名的苛吏都冇出來的時候呢。
母親耐煩地握著我的手，聽太醫說了醫方脈案，將每一處細節都問得極細，才讓他退出去抓藥，等藥煎過來，又親身餵我喝下，我喝不幾口，但覺眼皮沉重，想是藥中放了安神之物，便緊緊攥著母親的手，趴在她腿上睡去。
次晨起家時母親不在，仙仙幾個平素奉侍的近人倒都在，穿衣洗漱後，婉兒自前殿來，和聲道：“陛下說，公主能夠在這裡看看書，另有些積留的表狀，都是殿中、內侍兩省進了，還未及批覆的，公主若無事，可代陛下覽閱一二，如果小事，便由公主自決罷。”
她凍到手腳冰冷，便一力把冷冰冰的手向我腋下塞：“我不過來，你便疇昔了，這時節叫人抓到你偷偷出門，你覺得是功德麼？”
她的聲音像是從天上飄來的普通，我俄然認識到早上阿歡說的話裡的意義，本朝對謀反的科罰多有幾次，但是以裴炎案斷，兄弟坐死乃是非常清楚的事，兄弟既要同死，我這兄弟之妻，多多極少的也不免遭到些連累――不知母親有冇有疑到我身上？
母親將我扯起來，暖和地笑道：“說甚麼傻話，他家自犯了混，與你又有何乾？”
我悄悄地抬起眼去看母親，她麵色沉寂，看不出大的喜怒，現在她白日黑夜都披著赭黃的袍衫，撤除不戴襆頭以外，裝束一如死去的先帝，我難以按捺地生出些害怕，自母親懷中脫身，伏在地上：“若鄭博已收監勘問，我…兒是不是…”
我嘟囔道：“哪有如許的事。”口雖如此，到底心中沉鬱，悄悄一歎，因她手已暖了，便鬆開她的手，與她並肩躺好，兩手枕在腦後，茫然地看著火線：“阿歡，我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