邇來這些宰相個個都愛提呂後,唯恐母親臨朝稱製,壞了朝中端方,殊不知母親今後連天子都做了,如何會怕甚麼“呂氏之敗”?公然便聽母親悠悠開口,淡淡道:“呂氏以權益委任生者,大封所親,我卻不過追尊亡者,於國於家,又有何傷?”
我道:“我知阿孃母臨天下,阿孃之私事,亦是國之公事,但是阿耶、阿孃,本是一體,阿孃之父,雖號外祖,於我卻實如祖父,我雖不隨阿孃之姓氏,但是骨肉之親,豈是戔戔姓氏所能辨彆?我之私心,待武氏實如李氏,是以祭奠武氏先祖,雖是國之公事,卻也是我之私事,駙馬既是替國度辦此事,亦是替我去辦私事,我之公心、私心,都實是歡樂。”
時候過了好久,久到我憋不住,偷偷換了口氣時,裴炎才又開了口:“既如此,臣,從命。”
母親斜眼看我:“就為這件事?”
婉兒:陛下說甚麼都是對的!
母親笑道:“霍王是宗室長輩,年高德劭,又是卿之親家,可貴入京,再是事忙,總也要見一見。”
母親麵上還是有些不悅,卻不再多說,隻道:“既看完了,便叫人再去取些給你。本日就不要看了,在殿裡好生養著,不準隨便出來。”
內裡人未幾,現在說話的人聲音高亢,中氣實足,一聽便知是裴炎:“太後母臨天下,當示天下乃至公,怎可私於所親,獨不見呂氏之敗?”
#論媳婦與兒媳婦的辨彆#
我算得人都走得差未幾了,方自屏風後探了頭,正見母親坐在那對我招手,便忙出去,正要施禮,已先被母親揮手免了:“我欲追王先祖,立武氏七廟,並作祠堂,讓鄭博隨武三思主祭奠之禮,你意如何?”
讀者“林下塵”,灌溉營養液+202016-10-25 22:54:27
裴炎大急,亢聲道:“防微杜漸,未雨綢繆,方是賢人悠長之道。”
我道:“事天然分輕重緩急,如那賀壽等事,乃是慣常之例,遲些晚些,都不焦急,追尊先祖,倒是大事,草率不得,以是我連夢裡聞聲,都一下醒了,忙忙地來替阿孃分憂呢――隻可惜阿孃自有裁斷,用不上我。”
母親瞪我一眼:“如果無趣,就和婉兒寫節略去,恰好各地州縣送了很多賀壽的奏疏,恰是用你的時候。”說話間已穿好了衣裳,便留我在齊聖殿中,本身乘輦往內裡去了。
我跟著她的指引才見圈椅後用屏風隔出來一間,內裡也設有榻、椅、妝台等物,便在那榻上一倒,再醒來時聞聲有人聲,本來是母親返來了,在內裡見大臣。這等場合一貫不是我該參與的,恰好我人又在這裡,心中略覺惶恐,便起家下地,躡手躡腳地走到屏風之側,那邊有一名宮人侍立,見了我便忙將手一擺,讓我退歸去,我見母親曉得我在前麵,方安了心,悄悄挪歸去,坐在榻上聽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