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確是已晚了,母親命我們兩在綾綺殿暫住一夜——想不到我們分開幾近一年,最後卻因為如許一個偶合又住在了一重殿中,我心中未免生出些荒誕的感受,但是再是荒誕,畢竟我們又在一起了。
我抬眼打量她,隻見她笑得極子虛,遇見我的目光,忙把臉轉疇昔,故作輕鬆隧道:“先帝和太後千挑萬選才為你選出這一名駙馬,你要好好珍惜。”
不過話說返來,即使我們兩個一開端便曉得母親要立奉節,也底子無可何如。母親之於我們,不啻泰山之於丘陵,韋歡再是聰明絕頂,也不過是初生小犢,怎能和母親這持國秉政數十載、又占著禮法大義的太後比擬?以韋歡現在的身份,暗裡裡投奔母親,隻怕母親還嫌她不敷分量,讓她活著侍從李睿、帶著宮人內侍和行李之國,說不定已是天大恩情,不信看看疇前的太子妃裴氏,便知現在的韋氏,已是多麼榮幸了。
韋歡的行李幾近便未翻開,等我們傳了令,直接將東西一搬,帶著兩名宮人,與李睿道彆。李睿現在方回了神,慘白著臉道:“阿孃…”
他被廢以後,倒是敏捷成熟了,見我與獨孤紹同業,立即便知這是母親的意義,我,踟躇半晌,到底感覺長痛不如短痛,便當落隧道:“傳陛下口宣:朕以饗親致孝,欲厚人倫,著廬陵王妃韋氏、子守禮,恩留宮中,宜奉慈親,用伸孝道。廬陵王仍往藩地,宜加安撫,當體眷優。”說完不敢看李睿,隻拿眼看韋歡,卻見她麵色穩定,低頭起家,叮嚀七七:“抱大郎下來。”
李睿一行出了城便在驛站住下,是以獨孤紹與我追得倒並不吃力。押送的校尉先接出來,過了好一會,才見李睿戰戰兢兢地自驛中挪出,瞥見是我,長舒一口氣,似有無數話要說,最後卻隻喚一句“兕子”,抹去眼角的淚水,低聲問:“太後另有甚麼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