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不看他,徑直進入紫宸殿中。父親、母親都在,兩人都穿戴朝服。
我見這架式,內心砰砰跳得短長,總感覺有甚麼不好的事正在產生,卻又還未產生似的。但是本日我所知的最大的事,也不過是李睿出閣、選官罷了,這本是皇子長成以後最理所當然之事,有甚麼好不好的?
母親身從與父親並稱二聖,便到處要與父親比肩,連朝服的款式也很有幾分男相,冕旒具有,章紋俱全,端坐於上,較之父親更富威儀,宮中都對母親的年紀諱莫如深,便是我也不知母親切當的生辰年份,但我曉得母親比父親要大著好幾歲,平常父親對母親也很有幾分亦母亦姊的迷戀,母親脾氣又較父親剛烈,是以他們兩人一同上朝之時,倒像是母親是天皇,父親是天後似的。
“長樂公主承平,而本年已十二了。”母親俄然說了這麼一句,看著中書令房遺則,房遺則對母親一昂首誇道:“公主貞靜賢淑,有陛下之風。”
李睿自發得能去弘文館讀書,便該是成人報酬了,見父親這麼說,又委曲,又不平氣,便昂首要辯白,被我一把扯住,將他連拖帶拽的帶到中間:“阿耶天然有阿耶的考量,你再辯,不是徒增阿耶的煩惱麼?”
李睿本日不但接了旨意,還被正式批準參與朝議,不是朔望日的大朝會,而是常朝。傳聞父親還承諾他,倘若他在弘文館表示好,便給他授個官做做。這廝實在誌對勁滿,去紫宸殿的路上滾滾不斷地與我講起他本日的見聞——新選的代王文學乃是登製舉後又登博學宏詞科的才子,還曾做過太子校書郎,其人溫文秀雅,言辭清麗;代王諮議乃是久曆處所的良臣,傳聞來長安守選不過一年,卻已申明鵲起,不管勳貴、翰林,保舉之人已不下五數;代王友是世家後輩,活潑風趣,美姿容,豐儀表,有魏晉之風;代王祭酒是土生土長的長安客,城中統統街道裡坊,他都瞭如指掌(李睿說到這時,神采非常鄙陋)。李睿信誓旦旦的包管,說有了這些賢能之臣的幫手,他這個代王必然越做越強,越做越好,今後必然會青史留名,萬古流芳。
李睿不由自主地就去摸了摸他的嘴角,果不其然地再次讓步,而李睿一旦帶我出宮,放我伶仃分開後,我便在頓飯工夫內輕鬆支開了那些禁衛,隻帶著兩個宮人,騎著大毛驢,溜漫步達地往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