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再度躬了躬身，降落的語聲似被夜色感化：“白鬼回報說，他順著墨氏後輩潛進大陳的線路一起往下查，成果卻在新安那一帶斷了線，他四周尋訪亦是無果，那群墨氏後輩就彷彿平空消逝了一樣。”
“哦？”桓子澄這下倒似是有些訝然起來，但是再一轉念，他便又瞭然，不由搖了點頭：“江仆射倒真是算得極精，半步多路都不肯走，推著走也不可。”
啞奴的麵色沉了沉，語聲漸低：“回主公，白鬼回報說，這條線查到一半就斷了。”
說到這裡，他的麵上便又現出了幾分遊移，將手撫著腰畔的一枚玉珮，沉吟隧道：“說來也是奇特，凡是景象下，那薛中丞必定一早就上本彈劾主公了，隻他這一次卻表示得非常沉默，委實叫人不解。”
“罷了，薛中丞那邊，再等兩日，他應當就會有所行動了。”桓子澄驀地說道，語氣和以往一樣地平平，“我桓氏突遭大難，他現在的溫馨，不過是給我幾天時候，讓我緩上一緩，以便堆積力量，驅逐那一輪又一輪的彈劾。”
貳心下曉得，經此一事，這個天生反骨的蘇長齡，應當能消停上好一段日子了。
月華如洗，鋪陳在桓府偌大的天井當中。蘇長齡踏月而來，又乘月而去，仍舊是由孟宗親身相送的。
啞奴一向伴隨在側，此時聞言便上前兩步，恭聲道：“日前白鬼傳信說，呂將軍已然表白態度，願聽主公調遣。”
蘇長齡目注他很久，躬身說道：“主公忍辱負重，仆誠懇佩服也。”
桓子澄轉頭看向了他，冰冷的眸光凜然如刀：“此話怎講？”
蘇長齡的內心略微好受了些，直起了身。
桓子澄跨前兩步，從他的手上接過錦囊，細心地揣進了袖中，溫言道：“我推演出來的也隻是個大抵，想必先生給我的動靜，定是比我所知的要詳細很多。”
桓子澄悄悄地“唔”了一聲，麵上可貴地顯出了幾分不耐：“他如果總無行動，這一局便難說了。”
“吾所求者，乃是親臨泗水、領兵上陣。”桓子澄的語聲驀地響了起來，還是冰冷如昔：“今後一段日子，我便等著天下百姓的唾罵便是。”
桓子澄淡然一笑。
這話說得蘇長齡笑了起來，揖手道：“主公此言有理。桓、薛二姓同列七姓，這一點香火之情，想必他還是要顧唸的。”
桓子澄聞言，眼底深處緩慢地閃過一些甚麼。
蘇長齡苦笑了一下，攤手道：“我一向窩在江府，對這位鐵麵郎君的體味，也隻流於大要，請主公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