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大、腿又酸，再加上方纔所受的各種屈辱，現在一股腦兒發作了出來，江十一的確就想撲在薛允衡懷裡哭一場纔好。
“我們都是要去摘花兒的呢。”江十一忍不住說道，麵上透暴露了幾分委曲，“下這麼大的雨，容華夫人卻偏要說雨中摘的花兒纔好。我們方纔從牽風園一起走到這裡，腿都走酸了。”
他們清楚也在幾次花宴中見過的，固然冇說過兩句話，但好歹也該麵善纔對啊，成果此人一上來竟然就一副陌生的模樣。
隻是，這動機一起，他便又有些自嘲起來。
這和緩的聲音糅在隆隆雨聲當中，說不出地清悅動聽。
“二兄放心，我們都無事的。”身邊傳來了薛六孃的聲音，讓薛允衡回過了神。
此事若往大裡說，他們這些人，可冇一個有好果子吃。
陳惠姑立時閉上了嘴。
江十一滿臉敬慕地看著薛允衡，隻感覺這個平素有點不大愛理人、也總喜好擺一張黑臉的白衣薛二郎，從未曾如現在這般可親、可敬、敬愛。
幸虧薛允衡這時候終究看了過來，溫聲道：“本來江家女郎也在。稍後我會給尊府送信，你也勿要擔憂。”
江十一夙來不笨，頓時就明白了辭中之義，麵上便也暴露笑來，點頭道：“噯，秦姊姊說得是，我胡塗啦。”
“哦？廣明宮？”薛允衡的唇角現出了一個淡笑，語聲更是淡然：“廣明宮又如何？難不成能大得過是非公斷？這天下事，是便是、非即非；對便對、錯便錯。此事之是非曲直，非一宮一殿之名可概論，你搬出廣明宮來，是何事理？莫非你覺得，隻消說出廣明宮三字，便能改錯為對、變非為是？”
他語聲一落，陳惠姑便一下子抬起了頭，麵色刹時慘白。
說到這裡，她的眼圈兒便也跟著紅了。
秦彥婉聞言微微一怔，旋即屈身施禮，輕聲道：“薛侍郎太客氣了，二孃不敢當。”
她緩慢地垂下了頭，那雙始終四平八穩的眼睛裡，頭一次有了模糊的懼意。
再冇有比這更叫報酬難的事兒了。
江十一纔將紅起來的眼圈，一下子又變了歸去。
江十一看看薛允衡，又看看秦彥婉，嘴巴立時嘟了起來。
中書侍郎乃是朝廷命官，當官兒的有話，她們這些小女子還不得聽著？
薛允衡掃眼看了疇昔，眼神在秦彥婉的身上停了半晌，便悄悄一點頭：“又見麵了。上回真是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