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施施然地轉首四顧，驀地彎眸一笑。
細而深長的夾道兩側，高牆下不竭有雨水傾瀉，雨聲隆隆，擂鼓似地敲擊在傘麵上，震得人兩耳反響不竭。
那中郎將探手接過陳惠姑的宮牌看了兩眼，便還予了她，沉聲問道：“爾等因安在此逗留？”
風捲雨線，自青布油傘下掠過，掠上她鵝黃的裙裾，那一刻，薛六孃的身上，竟自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風情。
“六娘說得是極。”江十一笑著附和隧道：“我看這位陳書令的威風，確切是要大過容華夫人去了。君不見連容華夫人身邊的卞女監，現在也不敢擢其鋒芒麼？”
薛六娘果不愧為鐵麵郎君薛允衍之妹，一口鐵齒銅牙，大有乃兄風采。
聽了陳惠姑的話，那中郎將滿麵猜疑，舉眸往她身後看去，卻正巧迎上了薛六娘帶笑的眸光。
“陳書令這罪名罩下來，我們三姊妹可不敢接。”秦彥貞朗然介麵，態度仍然非常果斷：“我等雖學藝不精，卻也是能夠粗粗辯白出方位來的。這條路的東麵就是平就宮，這個推斷我們也是有理有據的，起碼有青蓮宴圖冊為證。陳書令若要辯駁，也請說出個一二三來，我等纔好佩服。”
陳惠姑瞠目視之，麵上先是閃過訝色，旋即眼底深處便劃過了幾分惶悚，愣了好一會兒後，她方纔上前回道：“見過中郎將。我是廣明宮書令，我姓陳。”一麵說話，她一麵便取出了宮牌。
“火線何人！”一見巷中僵立著的這群女子，那禁軍首級立時厲聲喝道，語聲沉而有力，嵌在隆隆雨聲當中，似有肅殺之意劈麵而來。
陳惠姑先另有幾分焦心之色，不久後她又像是想開了，也不再迫使諸女前行，隻垂首不語。
隻見她含笑語道：“……而我們，倒是謹遵容華夫人之命，並無一絲超越之處，乃至還苦勸陳書令不要方命，可你卻硬是不從，連容夫人的話也敢明著不遵。看起來，這廣明宮的威風，已然將近大過皇城的威風了呢。”
因而，世人便堵在了這夾道中間，不前不後地，俱是矗立不動。
立在巷中的諸人皆是吃了一驚，循聲看去，卻見正火線俄然湧過來一群人，一個個披針蓑、持鐵劍，靴聲橐橐，竟是一隊禁軍侍衛。
驀地被人點了名，已被麵遠景象嚇呆了的卞女監身子一抖，茫然地抬開端，左看看、右看看，滿臉的板滯。
這悠悠的話音迴盪在長巷當中，彷彿被雨聲洗淨，有一種格外的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