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腥臭氣味,瞬息間繚繞於鼻端。
但是,當馬車停下時,跨出馬車的他,卻已然規複了平素的冷酷,就像是方纔的怠倦從未曾呈現過。
“蒲園?”焚琴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驚奇地看著他。
車廂中冇有焚香、亦無茶具等物,獨一方青氈、一麵微燭,安插得非常簡致。
在他的手上,正握著一張折成方塊的粗繭紙,暗黃的紙麵兒上摺痕堆疊,彷彿被不止一次地折起又翻開。
他的語聲甚是恭謹,風采亦極謙沖,所謂如沐東風之君子,大略如是。
那小廝看得兩眼發直,連施禮都忘了。
桓子澄將錦囊也收好了,坐在車廂中,微微闔眼,那張夙來冰冷的臉上,現出了些許怠倦的神情。
焚琴歪著腦袋跟在他身後,一臉的不明以是。
“郎君要去看望夫人麼?”踩上垂拱門的石階時,焚琴悄聲問道。
隻是,桓子澄的神態卻極篤定,施施然自甬路轉上曲廊,腳步不疾不徐,似是早就籌算好了要夜訪蒲園。
眾所周知,桓大郎冷情冷性,對家中弟妹向來不假辭色,比來這兩年特彆冷酷,連平常的走動也都斷絕了。
那小廝似是有點兒摔傻了,坐在地上愣了好一會兒後,方纔爬起來,一起跌跌撞撞地跑進院中傳話去了。
那仆人也是桓府白叟了,深知桓道非與桓子澄這父子兩個之間的奧妙之處,是以也自不敢多問,喏喏回聲,便自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那一下撞得可不輕,指定得撞成壽星腦袋。
桓子澄腳步未停,袍袖在夜風中翻卷:“先去蒲園。”
桓子澄負手而立,眉眼未動,隻淡然凝睇著本身的四弟。
蒲園到了。
他偷眼打量著桓子澄,卻見他仍舊是一臉冷酷,絳衫飄擺、大袖頂風,不疾不徐地踏上了那條十字甬路。
桓子瑜想來還冇睡,透過那竹扉的裂縫,焚琴瞥眼瞧見,院子裡正中大屋的窗紙上,時而有人影閒逛,而院門處的簷角下,大大的八角燈籠上蒙著絳紗,氤氳出一片紅光。
蒲園當中,還是燈火透明。
但是,這笑意很快便淡了下去。
“不成。”他說道,拂了拂袖袖,不顧焚琴敏捷垮下去的臉,將視野投向了火線。
在這個傳聞是有端五宮宴的早晨,這位大郎君赴宴歸府,不思回住處歇著,倒是踏著夜色而來,一身絳色長衫在風裡飛舞著,直若神仙從天而降。
但是很快地,他便又是溫笑如初,再度殷殷而語:“長兄莫要站在門外了,且進屋一敘。”